“池大人。”那穿著水藍色衣衫的女子跟著蹲下身子,輕輕的推了推失神的池風然。池風然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來將懷裏的雲心往自己懷裏攏了攏,喉嚨裏發出幾聲似野獸受了傷時的低吟。
那女子看了看他,眼裏出現焦慮之色。她朝在場的每個人看了一眼,最後將眼眸定格在我身上。
“公子懂武藝?”她臉上緊崩的神情似有稍許鬆懈,眼眸裏蒙上求救的信號。
我刹那懂了她的意思,推開蕭蝶依便走向池風然,在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飛快的點了他的昏睡穴,接住他懷裏仿佛仍在香甜沉睡的洛雲心。
那女子迅速命差役將池風然送回去,那些差役倒也似認識她一般,惟命是從。看著池風然被人抬走,她繼而轉頭朝我點頭示意:“水玉謝過公子。”
原來她就是蝶依提過的那個既美貌又擅醫理的南宮水玉。
我亦回禮,看著她抬起右手朝雲心的鼻尖探了探氣息,又抬起她的左手切脈,隨即又撐開她緊閉的雙目,仔細的察看。
“先把她送回驛館吧。”她抬起頭看我。
南宮水玉的話音剛落,蕭蝶依便又急急的接上話尾,“還是到蘇府去吧,幹爹素日備下的藥材豐富,醫書又眾多,至少比池大人暫居的驛館方便許多。”
我點點頭,一把橫抱起雲心,她的右手滑落下來,仍是緊緊握著。
南宮水玉掰開她緊握的右手,一塊上好的和田玉發著柔和的光,赫然出現在我眼裏。
整整三天,洛雲心昏睡不醒。
南宮水玉說她被木樁傷到頭部,沒有喪命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這樣的沉睡,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卻未曾可知。又或者,她會在這樣的沉睡裏一命歸西。
池風然自驛站趕來後便不言不語的守著病榻前,一句也沒說。他握住雲心的手,眼裏滿滿是祈求和驚恐。
蝶依幾次想上前拉開他,都被我製止。
“大哥,他再這樣下去,身體會支持不住會垮掉的。”蝶依氣急敗壞,想掙開我握住她雙肩的手。
南宮水玉看了看池風然,對蝶依道:“你現在對他說什麼做什麼,也是無濟於事。”
“可是……”蝶依還想說些什麼,我拍了拍她的肩,放開手,徑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另外那位姑娘怎麼樣?屍首仍是無人認領嗎?”沉默良久,我抬起頭問坐在對麵的南宮水玉。
為了方便救治,南宮水玉亦搬到蘇府,連同那一夜被救下的女子。因著無人認親,蝶依擅做主張將她自官衙接了過來,其他的事宜全部交由蘇州府衙去處理。
南宮水玉重重的點了點頭。“那姑娘倒是醒了,她受的傷並不重,倒是似有舊疾。隻是醒來後她一直不肯說話,我也無從得知她的身份。”言語間,臉上現出無奈的神色。
我轉過頭,朝床上的雲心看了許久,然後站起來對著南宮水玉道:“我去試試,看能不能讓那位姑娘說話。”
南宮水玉抬起頭看著我,眼裏微有詫異,“那這……”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池風然,沒有作聲的朝門口走去。蝶依和南宮水玉迅速跟了上來。
因為雲心就住在別雲軒,所以那個同被救回來的女子便也在隔壁的廂房裏住下。推門進去的時候,守在房內的婢女秋兒站起來朝我們微微福了福身子。我朝她揮揮手,示意她退下去。
那個姑娘倦縮在床角,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又垂了下去,似乎不為所動。
南宮水玉看了看她,對著我道:“她自醒來後就一直坐在那兒,誰也不理。”
我朝她走近了些。
原來沾血的衣裙已經被換去,長發披在肩上,素白的內衫映襯著她臉上異常的蒼白,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床沿,又似乎是盯著地麵。
“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裏?”我緩緩問著,“那個同你一起的男子又是你什麼人?”她仍舊不為所動,我看了看南宮水玉和蕭蝶依一臉“就是如此”的神情,略一遲疑,又道:“你想不想再見他一麵?”
她果然因為這句話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