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位剛得了女兒的官員站起來護著秦欣儒,“沈大人,且不說這隻是你一麵之詞,這般審一個小女孩怕是不妥吧,我大理寺何時出過這等差漏。”
眾人符合,沈彥鐸臉色黑到了底,楊有軒見他額頭青筋爆出,更是有幾分肯定自己的猜測,這農事先生一案上頭下了最後通牒,沈彥鐸壓力過大,許是得了什麼臆症,他們這行常有這樣的病,並不為奇。
“你確會醫術?”楊有軒問道,他是一點都不相信的。
秦欣儒搖了搖頭去,“不會,我連字都寫不好幾個的,若是會醫術,我也不會選了農事水利古琴這樣的科目了。”
“你這小兒!滿口胡言!”沈彥鐸一口氣沒上來,白眼一番,昏了過去。可誰又能相信這樣一個小女孩兒能妙手回春呢!
她被送回了書院,不過還是被嚴密的監視起來。
有件事,卻是她不知道的。現在整個京城已經傳遍了沈彥鐸因農事案子勞神過渡得了臆症,據說是太醫院的泰鬥都給他請過診,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了,以後怕是個傻子了。感歎惋惜的,幸災樂禍的,更有落井下石的,一時間此事倒是沸沸揚揚,偏偏沈府閉門謝客,還請了不少太醫郎中,沈家的嫡子和兩個嫡女也都回到家中侍候,這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啊。
魏府一處靜雅的小院裏,魏老頭正躺在搖椅上悠哉悠哉吃著時令的鮮果,一旁的月娘不時給他斟茶。旁邊倒是還站了一個人,正是鄭德。
“秦姑娘已經回去了,看起來沒有大礙。”鄭德還是那般禮數周全。
魏老頭笑著點點頭,他並不擔心秦欣儒,想來那丫頭也是有辦法脫身的。今日之事在他意料之中。他早在發現秦欣儒與沈燦交好之際就開始在沈彥鐸身上做了手腳,給他用一些至瘀凝血的藥物,從衣物香薰到荷包香囊再到飲食茶點,用量極小,不易察覺,且來源甚廣,不易追根問源。這藥素日裏沒什麼效果,不過一但思慮過重,便會血滯氣阻,就好像一個氣球,不停的往裏吹氣,卻把排遣的口子堵死了,一旦這氣來的又快又猛,那爆裂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他給過他忠告,自己想開,便沒事。
任沫與秦欣儒的牽扯他也早就想到,因此他早在安排秦欣儒進書院時就做好了安排,他了解秦欣儒,也善於運用他了解的去營造機會和改變命運。逼迫秦欣儒撕掉乖順的麵具,讓她已本性示人,便足矣。
而他最頭疼並不是這些,而是那皇宮裏的那位,他遲早要知道秦欣儒與任沫有過接觸,按著他的性子,必定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這次能截了那折子不過是僥幸那日當值太監為魏老頭的至交。
還有秦方仲臨行前的期許與他此時運作的截然相反,在此事上,他是自私了,怎麼也是舍不得任沫的,就算沒有對秦欣儒的感情深厚,那也是他養大的孩子,還是疼愛的。
“哎,今日這桃子可不算鮮美。”魏老頭放下咬了一口的桃子又去吃西瓜,“還是這個甜。”
鄭德頷首,接著說道,“已經得到確切消息,沈大人是中了邪風,目斜口歪,不能起身自理,口不能言,手不能書。”
“去挑了今日宮裏送來的李子,我瞧著那個不錯。”
“老爺,那李子不適合您吃,您還是吃些瓜片解解暑氣吧。”月娘笑著上前又斟滿了茶碗。
“京城內外已經傳遍沈大人的事情,並無任何人介入懷疑。”
“哪裏有人會懷疑,這都是真的罷了。”魏老頭終於答了一句,“你休息幾日吧,倒是累的瘦了。”
鄭德算是寵辱不驚,隻應了是,就退下了。
回了書院,她繼續上課,就如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不過是自己的古琴以後由萬先生教導了。
沈府內算是亂作一團,幾個大夫確診後,沈夫人已經癱坐在床邊,腦中嗡嗡作響,恨不能死了才好。沈煥在一旁始終不言不語,沈嬰隻是抹著淚,倒是沈燦上前拉住沈夫人,“娘,秦蠻兒一定能救爹爹的!”
是啊!秦蠻兒一定能救的!
沈夫人似是找到了曙光,剛剛站了起來要往外走,卻被沈煥攔住,“你們可知父親今日如何會這樣!”他與大理寺一位官員要好,恰巧那官員就在上午圍審秦欣儒的人中,他已經私下裏將事情經過講與沈煥聽了,於沈煥而言,不論秦欣儒為什麼隱瞞會醫之事還是秦欣儒是否真於那任沫逃走有關,他都認為父親做的有違君子之道,他自小受親母教導,最是明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家人瞞著他秦欣儒前來治療沈燦,可他還是看出一二,今日父親是恩將仇報啊!他不信什麼大道天道,什麼君道臣道,他隻知道他母親臨終前告知他要心中有人道!
母女三人聽罷,隻傻愣愣的立在原地,那沈夫人下一刻更是掩麵痛哭,她不是悔,而是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