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找任沫時,梁昭已經回去了。不能說那人不周到,隻能說他派來的人不是個專業的。
“怎的,今日是要彈勻八音啊,還是背了琴譜啊?”得知此人已走,秦欣儒立馬原形畢露,歪斜的倚在矮桌旁,翻著自己包,她今日找了一天了,那包酸梅怎的就不見了呢。
“你昨日落了東西,”任沫遞給她一個紙袋,“這東西你也吃?”
見是自己一直找的,秦欣儒立馬搶了過來,打開仔細看了看,“你吃了?”她語氣不善,用眼角斜著任沫,大有任沫一點頭說是,她就撲上去咬人的架勢。
任沫猶豫了一秒,立刻搖頭,“沒吃,就是看著也是沒食欲的。”
“哼,算你識相,你要是吃了,我非把你打到吐出來為止。”哼哼唧唧的把東西仔細包好。
“這是什麼重要的寶貝,值得你這般對待。”他嚐過這梅子,可以說是難以入口,怎的秦欣儒倒是當成了稀罕物。
秦欣儒拍了拍包,“這東西算不得什麼好的,可貴在它是有不一樣的意義的。”眼睛彎彎,嘴角上翹,任誰都能覺出她的愉悅。任沫突然覺得胃有些燒灼感,心情也不由得晦暗了,難不成還是什麼重要的人送的?
“你怎麼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秦欣儒捂嘴笑道,“你倒是越來越不像你了,怎的不再總裝成風輕雲淡的神仙樣了?”
“人之將死,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任沫在打馬虎眼,可秦欣儒並未聽出來,她收了笑意,斂了眉眼,低語道,“你死不了的,你這毒我能解。”不過是要遭些罪了,後半句沒說出口,她這幾日在住處已經配出了五副不同劑量的藥方,其中之一定是解藥,但這是要一個一個試過的,運氣好,一次就能過關,不過是挨著解毒之痛,若不幸沒試到對的,那苦可就要多吃不少了。
“總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恐怕隻有一死了。”他也席地而坐,與秦欣儒麵對麵。
“你不應該謝我的,若不是魏老頭,我根本不會救你,還是謝謝他吧。”我們都應該謝謝他,不管他有什麼樣的目的和方向,他始終再盡力保全我們。秦欣儒在心中說道。這些日子,她就算是刻意不去想這些事情,也是還是有些自己的揣測,左右不過是魏老頭在做什麼大動靜吧。
夕陽灑進這清簡的小屋,拉的兩人的身影細長,秦欣儒在任沫麵前真就是個小孩子,小小的個子被任沫清瘦的背影籠罩,若是在任沫背後看去,根本就不見還有個小人兒。
“你這些日子瘦了些。”任沫大概不習慣說些類似的話,自己倒是先紅了耳朵。
也沒在意那麼些細節,秦欣儒答的自然,“忙的要死,”這一開口,全然破壞了傍晚極力釀造的氣氛,好像一杯鮮醇的葡萄酒滴入了一滴黃豆醬油,“你怎知那華文茂是要累死我啊,我一天睡不了兩個時辰,他是拚了命的教我,給我留的課業想來他也要批到半夜的。”
“那也要好好休息,你還小,倒是長身體的時候,莫要長大了成了矮個子再後悔。”這麼一說,任沫心裏竟有些期待眼前的小女孩兒長大的樣子。
個子都是小事,主要是什麼時候不用在頂著這張臉!秦欣儒垮著臉,“女孩子要那麼高個子做什麼!”這是句賭氣的話,每次說起外形樣貌她都要鬱悶一二。
是啊,女孩要那麼高的個子做什麼,任沫自嘲,他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
到了晚飯時間,秦欣儒便一個人去了飯堂,任沫的飯菜是有專人來送的。
“秦娘子!”在飯堂門口秦欣儒被人叫住,極少有人叫她秦娘子,她不過是是個黃毛丫頭,怎能算得上娘子,頂多是個小娘子吧,來者便是那一起吃了包子看星星的侍應,盛錦川。“你走的真快,我緊趕慢趕還是追不上你。”他跑的氣喘呼呼,老遠就看見了秦欣儒,本想湊的近了再打招呼,可這距離硬是越來越遠,他別無他法,就喊了起來。
“你跑什麼,我都停下來等你了,你慢慢走就是了。”等他人到秦欣儒跟前,都說不出話了,隻覺得出氣多進氣少了。
“沒,沒事,就想和你說,我,我今日出了書院,買了點糖霜麻花,”說著,拿出一個紙包遞給秦欣儒,“新鮮的,好吃。”
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一個包子吃出了感情?秦欣儒不想接這紙包,可卻不忍心看盛錦川失落的樣子,畢竟人家是好心。猶猶豫豫伸出了手,盛錦川不等秦欣儒接過來,就主動將紙包往她手裏一塞,隻當她害羞,“拿著吧,看你一個人也沒個朋友,怪可憐的,多吃些,也好長的壯實些。”
呼,秦欣儒吐出一口氣,原來是她想多了,臉上帶著笑再次看向盛錦川就自然了許多,“謝謝你啊,我就不客氣了。”喜滋滋的拿出一個放進嘴裏,嘎嘣嘎嘣嚼的噴香。盛錦川也笑了笑,便告辭了。
他是覺著秦欣儒可憐的,總看她一個人忙忙碌碌,樣子不起眼,身世不顯赫,連這書院的路都到了現在還記不全,學的那課程也不是正經的,給個包子吃就樂半天,一個小女孩兒,還真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