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了水利,已經快到午時了,華文茂現在越來越能講了,恨不能一次性就把自己會的都教給秦欣儒,他也是越來越得意這個小女孩兒,不過半個月,竟把那些書都啃明白了,他又弄出些生澀難懂的地理書給她,盼望著秦欣儒長成一鳴驚人的水神娘娘。
“你不知道,這華文茂是想把我累死!我現在眼睛老是酸疼的厲害,就是看他那些破書看的。”也沒人逼著她看,還不是她自己拿起書就放不下,晚上常常熬沒了蠟燭才肯睡覺。
任沫剛被秦欣儒放了血,正用帕子擦拭著指尖的傷口,從那日之後,兩人似什麼都沒發生過,在任沫心中,秦欣儒還是那個小孩子,而秦欣儒呢,無數次暗示自己,她現在是醫生,重點是要救好她的病人,其他的嘛,以後再說。
“書不急在一時看完,要慢慢看,才能品出所以然。”
秦欣儒在裝了任沫血的小瓶裏倒了些粉末,觀察血的變化,“你真是和魏老頭一樣一樣的,難怪是師徒。”
“你不也是他的學生。”
“我才不是他的學生,我是他孫女。”秦欣儒笑的厚顏無恥,她就是認定了魏老頭是自己爺爺的,“你要做孫子不?”說著,便哈哈笑起來。
被她東倒西歪的熊樣逗得一展顏,任沫點點頭,“那我就做孫子吧。”
這就是任沫,很是識逗也願意配合,讓人挑不出半分不喜。手中的小瓶晃了晃,血液變成了血豆腐,秦欣儒探入長針刺了兩下,又聞了聞,“這回行了,太好了!太好了!”她樂的蹦起來,拿著那隻小瓶子手舞足蹈,“你的毒能解了!”
“你小心些,別樂極生悲了。”想起秦欣儒幾次摔的狼狽不堪,任沫再次勾了嘴角。
“你懂什麼!這會兒我就是摔的鼻青臉腫也值得!”她暗黃的臉在一縷從窗欞中透出來的陽光下顯得極明媚,額發散亂了些,烏溜溜的大眼睛彎成月牙,真的有一種人笑起來眼睛是像月牙的,總透著俏皮可愛。
任沫在這一瞬間恍惚了心神,可不等他多想,就聽砰的一聲,秦欣儒被地上的矮凳絆了一跤,臉衝下就摔在了地上,等她把臉仰起來,兩條線紅的血道從鼻孔流到嘴唇上,她再隨手一抹,整個一剛茹毛飲血的野人。
本還想幫她一把,可見了她那又是委屈又是痛苦的模樣,任沫很不人道的笑出了聲。秦欣儒斜著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不僅沒收斂,反而笑的更是燦爛,氣的秦欣儒血氣上湧,鼻血又流了一地。
“好了,快起來吧,我的地板都髒了。”任沫拎著她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動作可是一點也不溫柔,也不知怎麼回事,任沫素日裏是個極愛幹淨也溫謙的人,可隻要碰到了秦欣儒就總會變的野蠻不少。
兩手一揮,甩開了任沫,“你這個沒良心的!再不和你說話了!”隨手拿了任沫的帕子就擦鼻血,“你不是毛病多愛幹淨窮講究嘛,我就蹭的你這兒到處都是血!”還胡攪蠻纏的拉著任沫的衣袖要擦臉,任沫不能運功,隻好盡力躲著,卻也躲不過使了蠻力又用了內力的秦欣儒,最後還是被她得逞了,兩個人玩的好不熱鬧。
“屋外有人!”正笑的開心,任沫突然壓低聲音,用內力縮小聲音傳動範圍,這一運功,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秦欣儒正要訓他,卻被他的眼神製止,“你總也不好好學琴,我看我是沒辦法教你了,你這般無禮蠻橫,倒是應該去先學了禮節。”任沫突然一本正經的說道,“莫要再在我這裏嬉鬧了,今日我累了,你且回去吧。”
秦欣儒立刻明白了,“先生,您也太無趣了,不就是和您開個玩笑嗎。”一邊說著,一邊收拾東西。
待秦欣儒離開小灰樓,任沫才將這間教舍簡單打掃一二,似是沒發現外麵偷聽的人。他在這裏這麼久,倒是沒人監視他,一來監視他著實沒有必要,這書院是軟禁他的最佳地點,二來派人來監視他在無形中多了讓他與外接觸的機會,若是被派去的人反水,那情況就不妙了。
秦欣日那三腳貓的功夫,從頭至尾都沒察覺出有人,不過她心裏卻警覺起來,這是說她與任沫接觸已經被其他人重視起來了,一個不小心不僅是任沫和自己,許多人都會受到牽連,往後是要小心翼翼了。心裏掂量著此事的出路,卻又忘記了找侍應帶路,不過她這次運氣不差,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迷路了,就碰到了巴小五,和一位故人。
“小七!做什麼呢,路都不看。”巴小五迎麵而來,身邊便是和同行的梁昭。
乍一見梁昭,秦欣儒沒想起是誰,隻覺著眼熟,變盯著他看了又看,也沒答巴小五的話。
“小七!”巴小五擋在秦欣儒和梁昭之間,這秦蠻兒不知禮數,他是領教的,可要是在素不相識的外男麵前這般大剌剌的就不好了,總歸是自家師妹。
梁昭更是沒認出秦欣儒,不過確實有一二分眼熟。那個他記憶中的小女孩甜美可愛,可不是眼前這個零落髒亂的村姑能比的。
“總覺著在哪見過似的。”秦欣儒若有所思自言自語,卻沒再繼續看梁昭,轉了眸子看向巴小五,“師兄,你這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