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九章(1 / 3)

依照慣例,成遙將晚上剩餘的食物用小碟子裝起來,放到窗前。

成遙屏氣凝神,今天明月高照,那個家夥一定會來。

它的確來了,邁著敏捷的腳步,出現在窗邊的,是一雙碧綠色的眼珠。

那是一隻雜色貓,它的尾巴幼年是被人用鐵絲牢牢箍緊,卻沒有徹底斷尾,明顯是那些以虐待動物為樂的人幹的。身上滿是寄生蟲,而且左眼被人用利器戳瞎了。

貓正在貪婪地吃著他準備的食物,顯然是餓壞了。

成遙暗自觀察,盡量避免驚動到它。

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機會。

這隻貓太警覺了,隻要有人出現的場合,它就會消失地無影無蹤。可是在夜裏,這隻貓又會發出淒厲的叫聲,那大概是身上的寄生蟲在吮吸它的血液,現在成遙可以清楚地看到貓身上有幾處地方血肉模糊,那應該是它為了止癢自己抓破的吧。

它的尾巴無力地垂下,與其它可愛的貓咪相比,那是過於醜陋的東西。

沒有人會喜歡醜陋的東西。

就連成遙也不例外。

貓吃完了食物,忽然一下從窗前跌了下去,成遙打開燈,將貓抱進屋裏。

貓在他的懷裏瑟瑟發抖,卻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它落入了人類的手裏,隻能任人宰割。

正如計劃的那樣,成遙將摻了麻醉藥的食物作餌,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捕獲這隻野貓。

不要害怕哦,小貓咪,我不是壞人,我是來幫助你的,所以不要反抗啊。他這樣對貓解釋道,篤信貓能聽懂他的話。

小貓嗚嗚地叫著,表現出求饒的樣子。

賣萌是沒用的,你與我一樣,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如果沒人給你這個權利,那麼就由我給你吧。

成遙帶著貓來到清夜,那裏,是早早做好準備的火寶兒。

成遙將貓放到台上,火寶兒隻看了一下,眼睛就紅了。

這些人渣,這都下得去手,他們真該死。她狠狠咒罵道。

能治好嗎?成遙問道。

火寶兒戴上手套,開始仔細地檢查著貓身上的每一個傷口。

尾巴的細胞已經壞死,需要斷尾;蜱蟲大量寄生,神經毒素已經深入每個部位,相比之下,瞎掉的眼睛反而好處理多了。

你現在去準備一盆煤油。火寶兒指揮說,我現在先給它進行斷尾。

一個小時後,當貓身上最後一隻蜱撥出來,兩人終於鬆了口氣。

成遙為花貓調試了溫水,火寶兒小心翼翼地清洗著它的傷口,小貓在她的掌中呢啞呢啞地叫著。

成遙在一旁看著,火寶兒的眼神充滿了寵溺,他感覺此生再無遺憾。

自上次見麵後,我其實一直在找機會,他斟酌著用詞,我想要當麵謝謝你。

我又沒幫到你什麼,火寶兒抬頭,再說,我本來就看不慣父親的做法,他所施加給你的所有痛苦,都是不公的。

來,火寶兒突然拉起成遙的手,向外麵跑去。

我曾經看過一本小說,裏麵講述了一個叫哈裏的人,他從小與狼生活在一起。他們來到清夜的樹木裏,火寶兒抱著貓坐到一塊石頭上,她說,最終他被人類發現,可是作為人類的哈裏與作為狼的哈裏已經無法分離了,同一個身體裏的兩個靈魂相互嘲諷對方,誰也不肯認輸。

比如,當作為人的哈裏有一個美好的想法,產生高尚純潔的感情,所謂做了好事時,他身上的狼就露出牙齒;獰笑,帶著血腥的嘲弄的口吻告訴他,這場高尚的虛情假意與荒原狼的嘴臉是多麼不相稱,顯得多麼可笑,因為狼心裏總是清清楚楚,他感到愜意偽是什麼一一孤獨地在荒原上奔馳;喝血,追逐母狼;從狼的角度看,任何一個人性的行為都是非常滑稽愚蠢和不倫不類的。反之也一樣,當哈裏狼性大發,在別人麵前跳牙咧嘴,對所有的人以及他們虛偽的、變態的舉止和習俗深惡痛絕時,他身上的人就潛伏一邊,觀察糧,稱他為野獸、畜生,敗壞他的情緒,使他無法享受簡單樸素、健康粗野的狼性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