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道見得這裏的環境確實不錯,心下就有意再建一個世人不知曉的隱居安樂窩,亦可作為斡爾塔的第二據點。不過,斡爾塔原來的世襲據地也不能就此丟掉,隻不過黑木崖現在還是一個紛爭與戰火揉藺之地,以後將會何去何從難以料定。
李先道把自己的想法向眾人袒露出來,看大家的意下如何。有反對的亦有讚成的,意見暫不能統一。牌常三第一個就表示反對:“部落人力與物力均有限,兩地兼顧勢必影響發展和抗敵大計,到頭來首尾不得兼顧,毀滅就在一旦之間。”有人附和,立場自然分明。
而斡禪基和未婚妻瑪麗娜小姐支持李先道的意見,當然還有為數不少的人是中間一派,被連日來的艱辛與提心吊膽折磨得不知如何是好,也沒得主意了。李先道表示:“我們權且建一個第二蝸居,畢竟部落人數眾多,不可能長期餐風露宿吧,老幼叟童不行,況且黑木崖何時才能到手還是個未知數。至於錢財方麵由李某來想法子,不用大家發愁。”他心裏有底細,墳塚裏的錢可以取些來使用。
到此也就算通過,沒有什麼棘手難辦的事情。李先道還給這個新的落腳之處取了個名字:仙瑤府邸。也是因為有秀水仙山、福洞賜福之緣由。李先道看著龔姍姍小姐和新來的助她一臂之力的漢族朋友無所事事,擔心他們因此而離去。李先道故而委派他們設計建造一座漢族風格的建築。斡禪基與他的未婚妻則張羅建築斡爾塔特色的房屋。斡諾皮小心著帶了李先道轉手給他的珠翠藏物,變現成人民幣後進些急需物資回來,另外跟著兩個小廝,方便托運貨物。
李先道發現薛婷的兒子不在了,一定是偷著逃跑了。李先道沒有打心裏去,隻當跑了就跑了唄,見得這般困境隻有傻子才不跑哩。薛婷雖然內心有些憂戚,但比起來挽住了他的小命兒自是又開心得很。李先道無瑕關心這等的小人物,心裏一直憂心著斡木絕,真是恨他不死,又恨他怕他死了。還得想方設法把他給搞回來,該死的官司還沒得著落,就是差他這麼個禍害星。李先道盤算剛才大敗而歸,誰也想不到馬上來個回馬槍,這也是戰略的謀劃,就看誰的手段高。
一路無話,極是迅速又潛回到了斡爾塔的禁區之內。回去的這幫家夥正在露天地裏吃著飯、喝著酒,早把撿回來的小命兒又讓慶幸和酒精衝昏了頭腦,哪還有它什麼別的心思。
鄭昌國很順利地就把李先道帶進了洞穴。隻見得斡木絕還完好存在,沒有又弄丟了。他蜷縮著身子側臥在石隙間的一些大小不規則的石子上麵,他並沒有發現有人進去,一直還在昏昏欲睡。鐵索的鐵箍扣在他的手腕和腳脖子上,另一頭卻生了根似的鎖在一方大石頭上,隻可惜就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逃脫不了被囚的厄運。斡諾皮一把攥住鐵索使力一拽,一下子就勒醒了他。
隻見得他精神萎靡,好像要一直沉睡下去的樣子。他微動雙唇,淡然低聲道:“你們要餓死我?……看來我的盡數已到……咎由自取吧。”
李先道一直注視著他,目光犀利而且火熱,看得斡木絕內心惶惑,隻道是你有種、你厲害,我是你的階下囚又如何?大不了一直把我餓下去。斡木絕當下心裏電光火石般的產生此種想法。“我們是來就你的。一會兒你就明白了,去掉鎖具。”李先道說。“我是什麼樣的人,憑你自己想象去吧。”斡諾皮和鄭昌國架著他往外走,斡諾皮說:“你放聰明些,落到別人手裏就隻有一死了。”
簡短一句話,說得斡木絕心下沉重不已,他相信這話的道理。不過,心裏狐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感覺倒是挺嚴重的。洞外一片山石後麵,斡木絕看清了所有景象:斡爾塔部落已然成為一片廢墟,景象淒慘自是不消說。而成群結隊的人使他不由得一驚——不是巴彥陀和靜海老和尚嗎?他們居然成功了,心裏自然明白他們的那些勾當。又回轉頭看了一眼李先道大夥,一搖頭,說:“我知道了。你們的氣數已盡,就像我一樣。不過,跟我沒有關係了,我的命運也到頭了。”他不再說話了,知道自己這條命沒有價值了——對巴彥陀來說毫無意義,不下黑手就不錯了——就李先道還有用,就他這點價值可言了。他知道眼瞎的厲害關係,以前滿心指望有於小路照應自己,沒想到……靠山倒了。知道了他們太多的秘密還能有個活頭嗎?
一路上他也不再有什麼話可說了,不過心裏倒是裝滿了沉甸甸的心事。接下來的禍事就該輪到自己頭上了,靜海老匹夫以及翰倫卑族人都不會放過自己,性命堪憂……天地之大竟無自己容身之地。衣食何來……李醫生雖然沒有加害之意,作證亦不是與之為敵嗎……反正都是個劫數難逃……啊!好餓呀!沒有什麼比起饑餓起來更難受的了!如果有一口食物——死了也值。他如是恍惚地想。
茂密的林海、回腸般的天塹,在腳下怎麼走也走不完——猶如靈魂踉蹌在地獄之門。感覺自己已經死了,心死了,腳步也死了,再也挪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