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榮被她折騰得也一直沒能睡著,柳穿魚是不會知道他找她找得多瘋狂;也不知道在今天之前,他怎麼咬牙切齒的想要如何懲罰她;更不知道其實在再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焦躁和火氣已經平複了大半……她就隻知道一臉無辜的折騰他,隻留一條那麼絕情的短信就消失不見,這麼長時間音訊全無,再見麵也不知道認錯,就連討好他都那麼敷衍,居然是一碗素麵,她怎麼想的?他都還沒原諒她,她居然就睡著了,睡也就睡了,半夜還靠過來;好吧,他也不介意給她靠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她都睡著了,他雖然之前恨得牙癢癢,可到底也沒把她怎麼樣,為什麼她還要哭成這樣?
“就原諒你這一次!”好在哭了一會之後,柳穿魚到底安靜下來,他苦笑著摸摸她的頭發,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她說,這些天他也折騰得夠嗆,這會心回到了原位,也覺得有些累了,將柳穿魚牢牢的摟在懷裏,他也睡了過去。
不過這注定是個難以好眠的夜晚,後半夜柳穿魚肚子疼得大汗淋漓,傅正榮被推醒後,看著她蒼白的麵色嚇了一跳,披上外衣抱著她匆匆趕到醫院。
一番檢查下來,醫生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恭喜他要做爸爸了,隻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醞釀出一個笑容,就又告訴他柳穿魚有些流產征兆,需要住院保胎。
“什麼時候和你在一起能不這麼糾結呢?”進到病房,柳穿魚安安靜靜的平臥著,護士已經把吊瓶掛好,調整了滴液的速度後就離開了,傅正榮拉了凳子坐在她身邊,小心的將她輸著液的手托住,病房裏溫度適宜,可她的指尖卻冰冰涼,他歎了一聲,將另一隻手合過去,替她捂著。
“你想要他嗎?”許久,久到傅正榮以為床上的人已經又睡著了,卻聽見她小小的聲音問。
她沒說得很清楚,可他也明白了,不免好氣也好笑,“該我問你這句話才對,你想要她嗎?”
想,太想了,剛才醫生說她懷孕了的時候,她的心情無以言表,她怎麼會不想要呢?可是傅正榮也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去留就由不得她了,想到這裏,她神色黯然,“我想要,可以嗎?”她鼓起勇氣問,哪怕他不給她婚姻,不給她名分,隻要他肯留下這個孩子,她都願意用一切去交換。
“想要她就馬上睡覺,醫生說了,你需要靜臥一段時間,而且以後都要乖乖的聽話,”傅正榮不知道柳穿魚的糾結,但本能的很喜歡她的答案,“幸好發現的及時,不然由著你再到處亂跑,就由不得你想要不想要了。”
“哦!”柳穿魚乖乖的閉上眼,小腹還有些微微的痛,但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疼得難以忍受了,她想,傅正榮的意思是不討厭這個孩子,真好,原來人犯下的錯還可以彌補,真好。
住院保胎是件極其枯燥乏味的事,哪怕病房的條件很好,傅正榮除了處理必要的公事偶爾出去打幾個電話外都陪在她身邊,柳穿魚也覺得非常難受,因為直挺挺的躺著實在太難受了,一天下來已經腰酸背痛,她有點盼望傅正榮能走開一兩個鍾頭,讓她能下床活動一下,哪怕隻在病房裏慢慢走幾步也是好的,可他顯然沒有這樣的打算,因為午後戴偉民就將很多文件送到了病房,等傅正榮一一處理完又帶走,而午飯和晚飯也都是飯店派人送來的,到了傍晚,私人助理甚至送來了兩個人的換洗衣物。就連她想去個洗手間,傅正榮也不讓她自己走,而是抱進抱出,雖然他們在一起很有些年頭了,但讓他做這樣私密的事,她還是說不出的羞囧。
就這樣,趟了幾天,情況越來越穩定後,除夕也到了,“回家過年行嗎?”年三十的早晨,她忍不住提出建議。
“你還不能出院。”傅正榮正在看一本書,聞言頭也不抬的拒絕。
“過年還住院,兆頭不好。”柳穿魚試著說服他,“回去我也躺著,反正現在晚上也不用打針了。”
“迷信!”傅正榮隻給了她兩個字,翻了一頁,不再理會她。
到了晚上,吃過酒店送來的年夜飯,柳穿魚又琢磨著想看看春節晚會,手指還沒碰到遙控器,某人已經仗著身高胳膊長的優勢,將遙控器拿走。
“就看一會行嗎?”柳穿魚繼續商量,覺得自己果然軟弱無底線。
“大喜大悲對你身體不好。”傅正榮卻振振有詞,“晚會上小品相聲多,會影響你的情緒。”
靜臥也影響情緒好不好?柳穿魚腹誹,“可是過年就這麼呆著很沒有氣氛。”
“做些有氣氛的事嗎?”傅正榮總算放下了手裏的書,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才遺憾的說,“不行,你現在身體情況還不允許,即便你想要,也要過了前三個月。”
呃,這都什麼跟什麼……柳穿魚囧,索性翻身不理他。
十二點將近,外麵鞭炮聲忽然連成片的炸響,柳穿魚被震得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該是樓下有人放著禮花,從窗口看過去,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還有大朵大朵紅的、綠的花朵在天空瞬間綻放。
可真漂亮,她想叫躺在身側的傅正榮也看一看,手才一動就被人緊緊握住,然後右手的無名指上被套上了什麼。她驚訝的抬手,在下一朵禮花綻放之際,借著那一瞬而逝的光芒,看到了指間的璀璨。
那是一枚款式極為簡單的鑽戒,一顆鑽石被切割成了心的圖案嵌在指環之上,她怔怔的努力去看,可惜一朵連一朵的禮花都是轉瞬即逝,“這是什麼?”許久之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問了出來。
傅正榮也在等柳穿魚的反應,然後不無泄氣的說,“你自己想吧!”
自己想嗎?她在黑暗裏用手指輕輕撫摸著戒麵,然後翻過身來看他,傅正榮大約又鬧起了別扭,她看他,他就故意閉上眼睛不理她,不過這不重要,柳穿魚抬手環住他的脖頸,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角,“我願意!”她小小聲的說,再然後被人大力的擁入懷中。
愛,原來就為的是相聚,為的是不再分離,柳穿魚想,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