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錢”門共有十一張牌,它們分別是空沒文、半文和一至九文,其中以空沒文一張為尊,牌麵空白,頂上印有“尊空沒文”四字,因此又稱為“空湯”。半文一張上繪花枝果實,又稱為“枝花”。一文至九文上分別印有一至九枚銅錢的圖案。
“索子門”共九張牌,即一索至九索,以九索一張為尊。索是繩索之意,古時用繩索穿錢,一千文錢穿為一索,又叫一串或一貫。所以幾索便是幾串錢之意。每張牌上分別印有從一到九串銅錢的圖案。
“萬字”門也是九張牌,即一萬貫至九萬貫,以九萬貫為尊。每張牌頂處寫著“×萬貫”的字樣,中間的空白處分別繪著一位《水滸》人物,他們是:雷橫(九萬貫)、索超(八萬貫)、秦明(七萬貫)、史進(六萬貫)、李俊(五萬貫)、柴進(四萬貫)、關勝(三萬貫)、花榮(二萬貫)、燕青(一萬貫)。
“十字門”共十一張牌。同“萬字門”一樣,也繪有水滸人物,分別為:宋江(尊萬萬貫)、武鬆(千萬貫)、阮小五(百萬貫)、阮小七(九十萬貫)、朱仝(八十萬貫)、孫立(七十萬貫)、呼延灼(六十萬貫)、魯智深(五十萬貫)、李逵(四十萬貫)、楊誌(三十萬貫)、扈三娘(二十萬貫)。其中百萬貫又稱“百老”、千萬貫又稱“紅千”、萬萬貫又稱“萬勝”。
馬吊牌的形製,反映出宋代以下商品經濟繁榮,金錢和商品對社會文化的巨大影響。宋以下風靡於世的話本小說就有許多反映商人市民生活,宣揚發財致富的主題內容。而在賭博文化之中出現這種與前代迥然不同的,赤裸裸地用整套貨幣形象來表現的博戲,也正表現了這種社會心理和趨向。從空沒一文到萬萬貫,人生的追求、地位和名望,既倚仗財力,又表現在金錢的積累上。有錢便可勝過他人,慧者得利以興,愚者因利以亡。至於在牌上繪有宋江等水滸人物形象,既反映了當時通俗文學的巨大影響,也反映出人們對勇敢忠義行為的敬仰。因此,可以說一副馬吊牌是當時社會經濟、文化等方麵要素的集中反映。
據明人潘之恒《葉子譜》所言,馬吊牌的玩法大致如下:
馬吊以軍令行之,法分四壘……各執其八而虛八為中營,主將護之……選將以盧卜(即擲骰),植幟於壇,而三家環攻之。
以此看來,打馬吊是以仿軍令為鬥牌之法,四人鬥牌,每人為一壘。四人輪流抹牌,每人八張,餘八張為中營,類似今天“打百分”的底牌。眾人用投骰子來舉出“主將”,類似後世的“莊家”,主將可以支配“中營”的八張牌。其他三人則聯合為一家,共同與主將鬥。鬥牌的原則是以大擊小,牌的大小以“十字”、“萬字”、“索子”、“文錢”為序,由大漸小,隻有“文錢”一門是以小管大。在鬥牌的過程中以己方的牌與他人的牌湊成各種名目的“色樣”以論勝負,“色樣”的名目繁多,有“鯽魚背”、“雙疊”、“例卷”等等,不一而足。
據《葉子譜》所雲,馬吊牌最初起於江蘇昆山一帶,明萬曆、天啟年間流行南北各地,打法又各有異同,北方流行的稱為“京吊”、南方流行的稱為“吳吊”。上述潘氏所雲,大概就是“吳吊”之法。
馬吊牌變化繁多,有很強的娛樂性,故盛行不衰,尤其得到士大夫的喜愛,還給它取了一個雅號叫“無聲落葉”。明末清初的士大夫之熱衷馬吊牌,竟然到了如癡如狂的境地。據當時人申涵光《荊園小語》雲:
賭真市井事,而士大夫往往好之。至近日馬吊牌,始於吳中,漸延都下,窮日累夜,紛然若狂。問之,皆雲極有趣。吾第見廢時失事,勞精耗財,每一場畢,冒冒然目昏體憊,不知其趣安在哉。
曆數各個朝代士大夫賭博活動,這種“熱情”大概要算空前的了。
到了清代乾隆年間,馬吊牌逐漸絕跡。在此之前,它的一個改良品種——默和牌已經悄然而興。後來,默和牌同骨牌的形製和規則進一步交融,便演變成為風行大陸和海外華人社會至今,被稱為“國賭”的麻將牌。為了敘述方便,詳細情況且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