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傻丫頭!”他好笑地摸摸她的小辮子。
六歲的丫頭多天真單純啊,自己六歲時,已經在樹林裏練功了。希望這丫頭長大以後,還能夠如此善良可愛,開開心心地生活。
分別的日子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第二日,便有人來到藥堂,柯少淩一見來人,雙目閃過欣喜之光。他恭敬地拱手:“侄兒見過叔父。”
淚西躲在廳堂的布簾之後,淚花已在眼窩裏打轉。少淩哥哥終於要走了,這次是真的,那個看起來有點削瘦卻很嚴肅的黑衣人是他的叔父,他要帶少淩哥哥離開了。
轉過身,她以最快的速度走進後院,回到自己的房間,過了一會兒,她又來到前麵廳堂,隻是手中多了樣東西。
“少淩哥哥,你送我小刀,我還沒有送你禮物呢!”她使勁仰著頭,舉起了小小的手掌,“這是淚西最喜歡的東西,以後少淩哥哥可不要忘記淚西了哦。”
黑衣人一低頭,雙目如炬,盯著還不到自己腰側高的小女孩。
柯少淩看了叔父一眼:“她也是侄兒的救命恩人。”說罷,蹲下身去,接過淚西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布包,手指一捏,布包裏似乎裝著數顆圓圓的小顆粒,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他摸摸淚西的小辮子,笑道:“謝謝你,淚西。我也會好好收藏它的。”
淚西使勁吸著鼻子,垂下眼,生怕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淚光。少淩哥哥不喜歡她哭,她便不哭。良久,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小小的身子輕顫了一下,她突然勾起柯少淩的脖子,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我喜歡少淩哥哥,我會等少淩哥哥回來看我的……”
“恩。”
小女孩粉嫩的唇不經意掃過他的帶著疤痕的臉頰,讓他不禁一怔。
然後,淚西抬頭看了看正注視著自己的大人們,搖晃著身子從門簾裏走了出去。
少淩哥哥走了……
她躲在房間裏哭了一天,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哭了……
少淩哥哥是好人,要不是他叔父接走了他,他一定會一直保護自己。他答應了會回來看她,她會等的……
小小的心靈裏,並不知道什麼是思念,什麼是情愛,但是,此時的淚西已經感覺到分別的傷痛。她希望那個第一次跟娘學繡的荷包會一直陪伴著少淩哥哥,她希望荷包裏收藏的桂花、槐花等散發的香味會讓少淩哥哥永遠記得自己……
正是春光明媚時,樹蔭蔽日,鳥語花香。
微風輕拂,流水潺潺,一抹修長削瘦的身影隱於樹蔭之後。
楚弈悠閑地交疊著長腿,雙手枕在腦後,半躺在長竹椅上。他微眯著眸子,薄薄的嘴唇輕輕上揚,嘴角叼著一根翠綠的柳枝。
找個小女娃,然後冊立為“太子妃”?可以幫自己避過大難?
他扯了扯嘴角,吐出柳枝。
父王和母妃真會開玩笑,竟然會如此聽信一妖僧之言,如此就冊立了“太子妃”,豈非太過兒戲?今日的“太子妃”,就是以後的母儀北詔的“國妃”娘娘,曆代先王就算再風流,也沒有廢除“國妃”的先例,這不是讓自己從此莫名其妙地被困住麼?
萬一將來碰上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那不是連“名分”都無法給人家?
一雙柔嫩的小手突然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小手的主人刻意壓粗了嗓音。
楚弈挑眉一笑,大手反轉一拽,來人便一頭栽入他的懷中。
“哥哥使壞,把我的額頭都弄疼了啦!”一個穿著漂亮宮裝的小姑娘趴在他的臂彎裏抱怨道,她烏黑的頭發輸得煞是動人。
另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楚顏你少裝了!每次都對哥哥來這招,傻瓜都知道你是誰。你不就是希望跟哥哥多親近,賴在哥哥身上嗎?”
“楚苓,你是嫉妒哥哥對我好吧?哼!”
楚顏皺皺鼻子,她是後宮側妃所生之女,跟楚苓一般大小,在她眼裏,對楚弈這個年少翩翩的哥哥是崇拜有嘉,偏偏每次楚苓都跟在後麵笑話她。
“他是我真正的親哥哥,哼,我看該嫉妒的是你吧!”楚苓不甘示弱地回道。
楚弈摸摸自己挺直的鼻梁,不慌不忙地起身,對兩個互相瞪眼的妹妹邪邪一笑:“苓兒和顏兒都是漂亮又可愛的丫頭,大哥我一樣喜歡。苓兒過來,也讓大哥抱一下吧。”
“哼,哥哥太自大了,我才不要呢!”楚苓撅起小嘴撇過頭去,眼角卻忍不住偷瞄過去,雖然不願承認,但是她的哥哥真的俊美得沒話說,挺拔的身軀,完美的五官,不知道父王會為哥哥找個什麼樣的“太子妃”呢?
當太陽在西邊斜掛,將天邊雲彩染成一片彤色之時,淚西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街頭。
她手中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裏有兩副藥草包,爹爹讓她送到街頭的李大嬸家。李大嬸平時常來藥堂給兒子看病抓藥,淚西跟她已經很熟了。
安靜的大院,敲了很久的門,也不見動靜,她幹脆坐在門口邊等了起來。
月兒初上,天邊吹來涼風。
淚西環抱著圓圓的胳膊,突然覺得有點冷。揉揉眼睛,發現自己剛剛似乎已經睡著了,籃子裏的兩副藥草包安靜地躺在那,李大嬸家怎麼還沒人呢?
街頭傳來犬吠之聲,她站起身來不禁打了個寒顫,用力地扣住門環敲了數下,院內仍無半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