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明朝以文製武,張達身為千戶,也不能隨便帶兵出戰,要說服朝廷特派的鎮撫,拿到兵符才可出兵。這不,在軍隊集結的空當裏,張達就跑到鎮撫治所,報請出兵,理由自然是出巡剿匪。
六堡鎮撫正是楊天寵,他早在八年前就中了進士,不過運氣不好,不但沒能進翰林院,連留京的指標都沒拿到,而是被分派到六堡這個狗不拉屎的地方當鎮撫,且一當就是八年,他巴不得打一場大勝仗,將功還京。再說了,六堡附近毛賊多如牛毛,出巡剿匪是常有的事,楊天寵也沒多問就把兵符給了張達,還叮囑張達多砍些人頭回來,他好向朝廷報功。
大家都想打這一仗,所以也沒啥可商量的。日頭剛剛升起,一支兩百多人組成的騎兵隊就出了六堡城,向北進發。領兵的正是張達,而且這兩百多人是他最信任的鐵杆部隊。按說張千戶還要守城,一些小毛賊犯不著勞他大架,可是這次非比尋常,涉及到他的私人,他不親自出戰就不放心。
騎兵隊出了城,就快馬加鞭往兔兒山的方向趕。作為送信人,鐵牛自然要隨軍前行。他一路上不停地向張達介紹所謂的“軍情”,一刻也不離張達左右。
一路風平浪靜,軍隊很快行到離六堡約十裏外。突然,道旁飛出幾十個白團劈頭蓋臉就砸過來。眾人不知這些東西是什麼,下意識地揮刀劈開。砰砰一陣輕響,那些白團原來是動物的胃囊,被劈開後,裏麵撒出一泡又臭又臊的液體,濺了那些大兵一身都是。
“操,誰這麼缺德,用尿來淋老子。”張達暴怒不已,勒馬四顧,四周山林中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而就在這時,山林中飛出幾十支細如飛針的暗器,張達也算是久經戰陣,忙伏身馬背上,閃過這些偷襲的暗器,接著一聲令下:“有埋伏,全軍戒備。”
正規軍就正規軍,騎兵隊很快就圍成一個圈,而且沒有人因為偷襲而受傷,隻損失了幾匹馬。騎兵隊結好陣,山林中又沒有動靜了。張達正想分兵進入山林搜敵,卻覺得脖子上一冷,忙轉身一看,就見一把馬刀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命令部下都放下武器。”鐵牛厲聲道,張達的親信見主將落入敵手,忙上前來救,卻被王家三少攔住了,雙方開始了短兵相接。
“都住手,我們死,他也要死。”鐵牛又是一聲怒喝,手中的馬刀向內一按,張達的脖子上就滲出了殷紅的血。
就在這時,山林中又竄出了幾十號人,他們坐在高頭大馬上,硬弓已經大張,箭頭冷冷地對準了下麵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挾持本官,就不怕王法嗎?”張達又驚又懼,強作鎮定道。
“我們東家就是王法!都放下兵器,不然把你們射成刺蝟。”
“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弟兄們...”張達腦子都也轉得快,算準了這筆帳準備博一個英勇殉國名頭,好掙一點撫恤金。不過,他的話還說完,就被鐵牛一巴掌打過來。
“投降不殺。”圍在四周的人齊聲喊道,聲震於野,幾個膽兒小的明朝大兵覺得心頭一震,咣當!手一軟刀就掉到了地上。有人帶了頭,其他人也就徹底失去了抵抗之心,紛紛扔下兵器。
“不錯,你們做了正確的選擇。”鐵牛押著張達緩緩地步出敵陣,退回到了己軍之中,這才將他推下馬,衝幾個小兵道:“把他綁起來。”
很快,五花大綁的張達就被押到楚天易的麵前,而那兩百明軍還是被圍著,隻是他們的兵器和戰馬已經被接收走了。
“好你個張達,你可知我是何人?”
“本官管你是何人?!你殺官造反就反賊,此事傳回朝廷,朝廷定派大軍來剿滅你,看你能猖狂到幾時?!”身陷囹圄,張達的嘴還很硬。
“殺官就是造反?!”楚天易笑著反問,又道:“百姓殺官,自然算是造反,不過天子要殺官,應該算是天經地義。”
“呸,你也算天子?做你的千秋大夢。”
“朕本來就是天子,現尊為太上皇,當朝皇帝亦朕之臣子,何況你個小小的千戶。朕就是下令剮了你,你也隻有乖乖受死的份。”
“你說是就是?朝廷早已明示天下,上皇已崩逝,你不過是個想冒充上皇的逆賊。”
“不信?!”楚天易搖搖頭,歎惜道:“信不信隨你,朕暫時不會殺你,數日之後還會放你回去,幫帶口信給當朝皇帝:皇帝由你做,朕隻要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