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達自然不信女真人單方麵的說辭,他嚴令對方馬上撤退,否則就視為啟戰的挑釁。女真人不甘心就此退去,還要理論一翻。而就在他們鬥嘴皮的這段時間裏,難民們都有秩序地擠上了船。
“東家,船太少,裝不下馬。”袁彬有些惋惜地說道,畢竟那五十匹馬是他冒險從女真人手裏弄來的,現在丟掉了,太可惜。
“救人要緊,馬丟了還可以再弄回來,人死了就不能複生了。”楚天易說完,揚起馬鞭狠狠地打到那些馬身上,那些馬吃疼,如炸窩一般四散亂竄,更多的是向女真騎兵的方向衝去,緊接著就一躍上船,下令:“渡江。”
被幾十匹馬一衝,女真騎兵隊被衝亂了,等到他們重整好部隊時,船已經駛到江中,那些女真人不甘心,打馬衝到江邊,對著船隊一陣齊射,如雨點般的箭羽飛來,楚天易忙下令眾人跳船。
眾人剛落入水中,箭羽就打到了船隻上,劈裏啪啦的如冰雹一般,幾個沒來得及躲到船舷邊的難民中箭,慘叫起來。慘叫聲未絕,女真人又是一陣齊射,船隻被射成刺蝟,幸好眾人都躲到了船舷邊,沒有人受傷。
船隻順流而下,很快就離開了弓箭的射程,岸上的女真人還是不甘心,打馬繞過六堡城,準備沿河往下追擊,大有不將這些難民擒住就不罷休之意。而六堡城內的明軍一如繼往地閉門不出,眼睜睜地看著女真人在城外打打殺殺。
“操他娘,見死不救。”袁彬大罵道,操他娘這個詞還是跟楚天易學來的,他已是憤怒到極點了。
“有誰受傷了,扶到船上去。”楚天易沒罵,他知道,這個時候罵娘沒用,救人要緊。
共有五個人不幸中箭,其中一個心口中箭,是救不活了,楚天易一狠心,就把他扔下江。難民們見了,都默然無語。這個時候,他們不怨天也不怨地,隻怨明軍心太狠,見死不救,如果明軍早開城門放他們進城,就不會有人受傷,更不會有人死。
傷者先上了船,沒有受傷的人也有秩序地上了船,幾個男壯主動當起了船夫,同在一條船上,他們不敢也不能再自私。船隻很快就靠了岸,楚天易讓難民們馬上下船向西行,傷者也由男壯扶著走。追兵還在後麵,雖然隔江相望,但是對方有馬,自己這邊隻能步行,很快就會被追上。
眾人行到一片密林中,楚天易一揮手,讓他們停下來。
“各位,我們現在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已步入絕境,如果誰不想跟著大夥受拖累的,可以自行離去。”楚天易站到眾人麵前,皺眉道。這支難民隊多是婦孺,要想成功脫逃,任重道遠。
幾個男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了好一會也沒離開,至於婦孺更是默然,他們明白現在的處境,明朝不要他們,女真人要追擊他們,或許隻有跟著眼前這幾男人才有活路。畢竟他們自知是被這些人救出來的,當明朝拋棄他們的時候,這些人沒有,跟著他們不用擔心被當棄卒扔掉。
沒有人離開,楚天易很滿意,卻正色道:“現在我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要想逃出女真人的魔爪,就要團結一致,聽從指揮,如果有誰敢不聽指揮,休怪我手下無情。”
在楚天易犀利的眼神環視下,眾人都連連點頭,表示不敢不從。
“好,現在分配人手,會射箭的站出來,”
隻有八個人站出來,三個男壯五個少年。人手少得可憐,楚天易搖頭苦笑,一指袁彬,衝著這八個人道:“你們跟著他,他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你們的任務是掩護大家撤退。”
接著,楚天易從剩下的人中挑出男壯和女壯交給哈銘領導,而他們的任務是在沿途設機關陷阱,以拖住女真騎兵。楚天易能做的就是這些,至於能不能帶人逃出升天,那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畢竟這裏是兵荒馬亂的遼東,誰也不能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