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第五章、蘭苑夫人

出了破舊的院子便匆匆往蘭苑趕去。母親那麼急的召見自己不知道為什麼。

一踏進蘭苑,莫心蘭看便感覺不同以往。

下人皆是顫顫巍巍的埋頭做事,見到自己也沒有恭敬的低頭問好,偶爾抬頭,視線撞進莫心蘭的眼中也是一種說不出的恐慌。天空本就冷冽陰沉,越發顯得這裏的空氣冷人窒息。

穿過九曲回廊,假山亭閣,便是蘭苑的正廳。

母親剛生產完,莫府再得一子。蘭苑的下人皆歡天喜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今母親產下的弟弟是莫府如今唯一有機會得到莫氏家族大族長地位的人。先不說往後享不盡的榮華,就是如今,父親千裏之外賜名,就能知道他對這個孩子的重視。每日陸續送來的賞賜都快把庫房占滿了

踏進大廳,剛生產完的蘭夫人略顯豐盈。年近四十的臉保養你得當,塗著上好豆蔻的手翹起蘭花指正拿著一玉勺輕攪合碗裏的血燕,見有人進廳,抬起頭,額間鴿蛋大小的雞血寶石與旁邊的銀飾碰撞作響,閃出一絲冰冷的光,晃花了莫心蘭的雙眼。

“母親。”莫心蘭雙膝跪地,行了一大禮。

蘭夫人頓了頓,還是抿了抿唇放下手裏的月光碗,正襟危坐在上方,麵無表情。

“你們都下去吧。”半響,蘭夫人揚揚手,屏退了滿屋子的下人。

東南角的檀香爐燒得正旺,香煙嫋嫋,一室溫暖。

香是父親派人從懷越千裏快馬連夜送來的,具有安神養身之效,聽外麵從懷越來的人說,這種香就是一塊便是價值連城,每年懷越人會以次上貢給當今皇上,每次上貢,不過十塊有餘。

蘭夫人沒讓起,莫心蘭自是不能起得。

外麵的天越是低沉,眼看就是一場暴風雪。

蘭夫人起身,蓮步挪到莫心蘭眼前,莫心蘭抬頭,仰視著母親。

“這是你的嗎?”

莫心蘭頓時感覺周身寒氣逼近。

隻見蘭夫人手裏拿著一條上好的錦帕,純白幹淨,一塵不染,上麵繡著一朵淡藍色的空穀幽蘭,栩栩如生。

“是孩兒的。”莫心蘭垂下頭。

“哼。”蘭夫人一把將錦帕甩在莫心蘭腳下,隻見那淡藍色的蘭花旁,赫然寫著兩個字——心蘭,本也應該是淡藍色的,卻被染得鮮紅,觸目驚心。

莫心蘭隻覺得刺身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周身如浸在寒冰之中一樣,冷的徹骨。

“你知道我是在哪裏撿到的嗎?”蘭夫人拂袖,坐進椅子中,狠狠問道。

“若孩兒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在大夫人出事現場。”聲音就算在抑製,也能聽出若有若無的顫音。

蘭夫人一聽,明顯暴怒,一拍桌子,桌麵上的玉碗被打翻,粘稠的血燕緩緩沿著桌沿淌下,打在鋪著上好毛毯的地麵,慢慢浸進去。

“你這樣說,是承認這件事咯。”蘭夫人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莫心蘭逼近。看著她每進一步,莫心蘭的心每每下沉。

“……是,是我做的。”蘭夫人就站在眼前,她裙角名貴的錦綢隨著若有若無的風輕打在莫心蘭的臉龐,再打進她的心裏。

“你起來。”莫心蘭聽了,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我讓你起來。”蘭夫人壓低聲音,麵無表情。

“啪。”

清脆的聲響回蕩在華麗的大廳,莫心蘭身子半偏,一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頰。

“你就那麼見不得我好嗎?”

莫心蘭再次不可置信的看著蘭夫人,隨即冷冷一笑,心愈發下沉,緩緩放下捂著臉的手,“還請母親明示。”

“你當年於心何忍,親手殺死我肚中剛成型的孩子,你的親弟弟;”蘭夫人說著一把掐住莫心蘭的脖子,“如今,你又殺了華宛,你可知道華宛代表的是誰嗎,是京城三大家族裏的殷家。他們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我,不會放過我剛出生的孩子,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蘭夫人雙眼赤紅,神情激動,精致的臉上因為過於惱怒顯得麵目猙獰。掐著莫心蘭的手青筋暴起,臉上的恨意無以複加,字字如針,針針準確無誤的插在莫心蘭的心髒,疼的她淚流滿麵。

眼淚在一瞬間迸出眼眶,順著憋得通紅的臉頰緩緩流下,喉嚨咿呀作響,卻半個字也說不出。蘭夫人恨不得將自己先殺而後快的表情讓她覺得,一室溫暖,卻周身如履寒冰。

原來,你始終沒有釋懷,你依舊耿耿於懷。你記得是我親手殺死你的孩子,讓你自榮華邊緣擦肩而過,讓你受華宛夫人欺壓這麼多年;你恨我,恨我身為女兒身,恨我的出生沒有為你帶來任何的幸運。

所以,這麼多年,你從不曾與我親近,從不願意管我的死活。是嗎,是這樣嗎?

莫心蘭鬆開捏著蘭夫人手腕的手,漸漸垂在兩側,一動不動的仍由她發泄一般的用盡全身力氣捏著自己的脖子。

“衡陽大公是先祖皇帝親封的稱號,是不老的榮譽。沿襲數十代,衡陽大公莫家大族不辱使命,世世代代守衛淮陰國土。

幾百年來,莫家大族當家長著莫不是踩著血淚一步一步鑄成今朝無尚的光榮。

陰謀權衡,陷阱算計,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已是如今莫家家族的內幕現狀,我們是莫家的子女,我們生在莫家,就注定為莫家付出。或是下一個上位者的墊腳石,或是最後的勝利者。但,你始終要記得,你,始終要活著。”

似乎看到了那個男子一臉明媚的笑,他摸著自己的頭,低聲有力的訴說著,活著。可是,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願意看著自己活的時候,二哥,你讓我以何種麵目,去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