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造酒曆史悠久,所以很早就有“酒糟”一詞。酒糟是指造酒剩下的渣滓,也叫糟粕。糠為稻子、穀子、麥子等果實的皮,如米糠、麥糠等。糟糠連在一起就是指酒糟和穀皮,比喻粗略的食物。《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記載:“眾人皆醉,何不脯其糟糠而啜(飲、吃)其醨(淡酒)。”《墨子·公輸》:“子墨子見王(楚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鄰有敝輿,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鄰有短褐,而欲竊之;舍其粱肉,鄰有糟糠,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王曰:‘必為竊疾矣’。”這裏的糟糠指的就是粗略的食物。
所以酒滓、穀皮都是粗劣的東西,在古代是窮人用來充饑的食物。如《漢書·食貨誌上》上記載:“庶人之富者累巨萬,而貧者食糟糠。”《史記·貨殖傳》:“原憲不厭糟糠,匿於窮巷。”
既然糟糠指的是粗略的食物,那麼,為什麼又用糟糠指代妻子呢?
宋朝蘇軾的《東坡誌林·梁賈說》:“居富貴者不易糟糠。”及明朝無名氏《鳴鳳記·鶴樓起義》:“把我舊時糟糠棄土苴。”這兩句中的糟糠,所指的都是妻子,糟糠也就是妻子的別稱。
“糟糠之妻”之所以被用來作為妻子的別稱,是出自《後漢書·宋弘傳》:“臣聞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說的是東漢光武帝與大臣宋弘之間的一則故事。
史傳,漢代曾發生過王郎趕劉秀下台的記載。當時,劉秀力量薄弱,被王郎一路追殺,由北向南奔逃。戰鬥中,劉秀的得力大將宋弘不幸負傷。當逃到饒陽境內時,宋弘實在走不動了,劉秀沒辦法,隻好將宋弘托付給鄭莊一戶姓鄭的人家養傷。
姓鄭的這戶人家同情劉秀,而且非常善良,待宋弘親如家人,照顧很是周到。特別是鄭家女兒,長得雖不漂亮,但為人正派,聰明大方,待宋弘像親兄弟,煎湯熬藥,問寒問暖,關心備至,宋弘非常感動。日子一長,兩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宋弘傷好後,兩人結為夫妻。
後來宋弘跟隨劉秀南征北戰,屢立戰功,幫助劉秀奪得天下。劉秀當了皇帝後,有一件事使他放心不下,這就是劉秀有個姐姐叫湖陽公主,是個新寡,整日悶悶不樂。劉秀多次派人給她提親,說一個又一個,姐姐就是不滿意。有一次,光武帝與湖陽公主在一起議論朝中大臣,光武帝也趁機窺探姐姐的意願。公主說:“宋弘儀表莊重,品德與才識俱佳,滿朝大臣無人可比。”
這剛好符合光武帝心意。他想,我是皇帝,這點事還不好辦?我找宋弘提親還能有問題?誰不想當皇親國戚?再說,宋弘的妻子鄭氏年齡大且不說,那模樣和姐姐一比也差多了。
宋弘,東漢初年京兆長安人。光武帝劉秀當皇帝時,宋弘為太中大夫,後升為大司空,在朝中也是重臣。他先後為朝廷舉薦馮翊、桓梁等賢士三十多人,有的官至相或公卿。宋弘為官清廉,直諫敢言,受到光武帝的器重,後封為宣平侯。
光武帝召見宋弘,並讓湖陽公主坐在屏風後麵聽。光武帝對宋弘說:“諺言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這是暗示宋弘:高貴了就應該忘掉了舊的朋友,結交新朋友;富貴就應該拋棄原來的妻子,另娶新妻子,這也是人之常情。宋弘一聽,知道這句話裏的意思,他揣摩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臣聞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離開殿堂或堂屋,借指女子被遺棄或離婚)。”意思是說:我聽說,對貧窮卑賤時結交的知心朋友不可忘,共患難的妻子不可拋棄。光武帝聽後,知道宋弘不同意,也就沒有勉強宋弘,更沒有強迫宋弘休掉前妻,或者把前妻降為妾,而再娶姐姐。光武帝委婉地向湖陽公主說:“事不諧矣(此事不成了)。”
宋弘說的“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對我們有些人是有警示作用的。有些人有錢了就忘掉一起拚搏過的朋友;有些人有錢了,就忘掉了患難與共過的妻子,而另尋新歡。這缺乏道德,也缺乏做人的良心和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