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鄧慶佑主任的信(1 / 2)

鄧慶佑同誌:

退稿我已收到,這自然在我意料之中,又在我意料之外。因為任何一種新學說的出現都必然要經過種種艱難曲折,受到種種冷遇。誠如周汝昌先生答筆者信中說的:“真理沒有一帆風順的,這個體驗太深切了。一般人頭腦中的框框十分狹隘而又牢固,為學術真理而作不倦的奮鬥,曆程往往很漫長。不必太介意。”但像您這樣處理,這麼簡單幹脆,還是我始料不及的,這說明我仍然天真。

第一,您大概還記得去年8月我過京時,您除了講10月份給我答複外,並說:“隻要能自圓其說,有可取之處,都可發表”,“即或全文不行,有一段可以,也盡量予以選載。”因此曾令我抱有希望,總可以刊登一二吧?現在“全文奉還”即認為一點可取之處也沒有,這是我當初未有想到的。

第二,您大概也會記得,我1983年7月寄給貴刊的稿件(因馮統同誌明確表態:“學刊無任何偏見”故是直接寄給他的)僅僅隻有37頁,一萬三千字。完全是按照你們對字數的要求寫的,並給馮同誌寫信作了說明:“由於篇幅所限,其他發現反照風月寶鑒舉例及新史料辨等這裏就不說了。”後半部(3萬字)也始終未寄出過。它之所以到您手,是我8月過京時,為了給您參考(說得很清楚),為了使您和你們了解我們發現的全貌而交給您參考的。並沒有叫您一次發稿(也不需一次發),現在怎麼又打起篇幅長短的旗號來了呢?原是一萬三千字呀!

第三,看來您已經忘了《甄家紅樓引論》“正式論文”早在1980年3月就投寄你刊,被以莫須有理由退回。後來我寫信向研究院及主編詢問,您答“篇幅過長且有些論點已有專家及別的研究者論及過”而退稿。再後來我將這些稿子寄給李希凡同誌,他去年9月回信說,他將《引論》留下請編委看看,能否壓縮一下,作為一家言發表。《提要》隻是原來“正式論文”的提要而已。講“將來寫成正式論文”雲雲,真不知是何意思?要知道我的論文是《紅樓內幕和一芹一脂生平》,其中有一節“反照風月寶鑒舉例”,談了包括第八回通靈玉含義是什麼一段。我們是講紅樓作者的用意,講怎麼反照風月鑒,不是“論紅樓夢的主題”,至於後者那真是“已有專家及別的研究者論及過”,而且重複太多了。我們不講那種陳言,更不去作“細致論證”,要求我們在這一論文中詳論那一論題,這合理嗎?

第四,所謂“重大理論問題”,照我看也不過是某些可憐的“空頭理論家”的藝術教條而已。我們(包括曹雪芹與孔梅溪)說的,釵黛原是一人,十二釵原是一人等等,都隻是說她們這些藝術形象都是由一個人(即評者)的形象和一生事跡中演化出來的,即所謂“化身”而已。而“化身”,自然和原人有所區別(加進了其他因素),但總有一些方麵、部分是屬於某一真人的。也即是說書中的種種人物身上隱有他二人的音容笑貌和曆史生平在內(並且是可以借脂評而辨出)。這在世界文學史上也不是僅有的。西歐最偉大的現實主義大師巴爾紮克的《幻滅》中的三個男主人公就都是巴爾紮克一人的化身,隻是時間不同,精神麵貌不同而已和《紅樓夢》剛好相同。因此說賈寶玉、賈蘭、柳湘蓮、賈芸、馮紫英、甄士隱等等都是雪芹一人的化身在這些人身上隱有雪芹一生的經曆,有什麼問題呢?違背了什麼理論呢?哪一種理論說不能、不可以如此呢?尤其在心事無法公開的文字獄盛行的封建專製時代!至於“讀者能否接受”,除了偏見極深的“理論家”外,包括一般中學生都能明白並接受這一論述,同時為一芹一脂的真誠愛情所感動,並對石頭的非凡的神筆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