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您找小雅有什麼事嗎?”
一個未脫稚氣的聲音聽的我汗毛直立。我整理了一下表情,用一個學長應有的微笑看向他,是個娃娃頭的小男生,長得還挺討人喜歡的,個頭很小,大眼睛,真想要個這樣的弟弟。
“沒什麼,我隨便看看而已。”
“可是學長您剛才一個個查看人名單,我都看到了,您不就是找石雅嗎?”一個接一個的敬詞配上這嬌氣的聲音,聽得我心都化了,有人叫我學長哪!但是……找什麼借口?
“隻是以前認識罷了,聽說她也在這上學,過來稍微看一下。”我感覺是個很正經的借口。
“是嗎……”他的目光一瞬間黯淡了不少,“石雅從分班到現在,一直沒有真正的進入這個班級過,雖然偶爾有幾個同學和她結伴,但我們都看得出來,是同學們可憐她帶帶她而已,她整天很悶的,不知道在想什麼,與別人交流的時候也是應付一下的,很怕的樣子,很奇怪的樣子……學長您如果了解她就多幫幫她吧。”
像你這麼多管閑事且多嘴的人更奇怪吧!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小女生啊?我想。
“總之謝謝您還關心著石雅。”不謝不謝,我心中默念著,僵硬的微笑了一下,趕緊跑了,我怎麼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人渣呢?
好像有一條線在四處遊走,紅色,白色,藍色,無色?串聯起照片似的東西,像浸沒在水裏緩緩的搖動著。兩個女孩,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兩個女孩,蹲在泥地裏,手上身上小臉上都沾滿了泥漬。兩個女孩,在絲瓜藤纏滿的秋千上綻放微笑。兩個女孩……一個女孩,看著另一個被抬上白車。一個女孩,看著另一個疲憊的笑容。一個女孩,離曾經的家越來越遠……
“謝謝。”細微的聲音……
我猛然驚醒,正對上數學老師那能濺出火星的目光,尷尬……不過,多少明白了點吧。
當夜,一種夏末秋初特有的濕氣彌漫開來,天有些陰,看不清月亮與星星,雨滴在有些外強中幹的綠葉上滑落,滑入地上積出的小水窪裏,碎玉般的聲音。我有些失眠,耳畔時不時傳來隻有我聽得見的聲音,妖怪嗎?我想。那件事還是多了解一下吧,畢竟……唉,沒什麼,多少問點東西吧。
我順著生鏽的扶手爬上樓頂,她在跳著我看不懂的舞。
“那個,”我出聲叫它。
“你寧願相信自己是瘋的,也不肯否定原來的世界嗎?真是傻,但很軟弱溫柔。”
“你管我,”我嘀咕了一聲,“我想知道些東西。”
“我知道的東西比你多不了多少,”它說,“我們可能是怪物,是幻想,是不真實的,是徘徊在現實與妄想邊緣的東西,是荒誕與不可能的孩子,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我本來是個玩具來著,變成這樣沒多長時間。”我這才細細的打量起它。它有少女的身形,少見的亞麻色頭發,別的幾個白色的發夾,很樸素,也很美,五官真的精致的像娃娃似的,又生動柔和的多。身穿一件淺粉與白色交織的長裙子,很不真實的樣子,裙擺在地麵上拖著卻不髒。
“我們或者說妖怪吧,大多不會在人多的地方,比如這裏,隻有些小家夥,會住在這,”是是是,小家夥都曾追過我三條街,大的不一口吞了我。“妖怪,也許是自然產生的,也許每個都有存在的理由,或者我們本身就是一個理由產生的曖昧存在……”她的目光,又爬上天邊的一朵雲,聲音變得喃喃自語似的,我端詳著她洋娃娃一般的側臉,好像是,憂傷。
“我大概也就知道這些,你應該了解一些事了吧。”
“嗯。”我應了一聲,“那個女孩怎麼樣了?”我問。
“沒留住。”我靜一會兒。
“最藍的那片天空是什麼?”我問。
“不知道,”我愣了一陣子,“是那個女孩留下的一句話,也許是我存在的理由。”
有些東西還是找當事人才問的清,我再次踏進初中部的教學樓,來到教室外,卻不敢叫她出來,隻能蹲在門口守著,等她出來。短發,個子小小的,圓臉上掛著不應有的嚴肅。
“那個,你好。”好不容易等到她,我竟不知如何開口。
“那個輕浮自負又靦腆的要死的跟蹤狂說的就是你嗎?”
聽那個學弟的描述我還以為是個挺靦腆的女生哪!我想罵人,換誰不想罵人,但考慮到自己學長的身份,周圍人的目光還有來的目的,我忍了。
“同學,我想問你個事,你小時候有朋友嗎。”
“啊?當然有誰沒有!”她擺出一副麵對挑釁時的表情。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質疑你的人際關係,隻是想問一下你小時候是不是有一個很好的女孩?還記得她的事嗎?”
“我憑什麼把自己的過去告訴你,我們很熟嗎?”她的聲音提了上去,周遭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淨給我添麻煩,浪費時間,是,是有一個來著,她生病住院了,我在她住院期間搬家了,就再也沒有聯係過。”說完她轉身就走,我看到窗外那個家夥飄在那,都聽到了吧。
我很少見的買了飯去樓頂吃,樓頂的雨水還沒有排盡,連個幹的,能坐的地方都沒有。
“你們不吃東西嗎?”我問。
“不知道,反正我沒吃過。”
我扔了餅給它,“試試。”我說。她小心翼翼的咬下一點皮。
“你一直跟著那個丫頭嗎?”
“我好像就是為了陪她而生的。”
“她一直那個樣子嘛?”
“不是的……慢慢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