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樣子啊……”莫然喃喃，仿佛自語。
“是啊。”喬凡撓了撓頭，解下了圍裙，對莫然說，“來這邊坐吧。”
喬凡把一杯冒著熱氣的黑咖啡放在莫然的麵前，看著她望向窗外的眼睛，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莫然看著窗外淡茶色的街景，不可抑製的回憶起自己在這裏的點點滴滴。那時還是清澀的青春，生麵裏每天都充滿了浪漫的奇跡，即使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事情也能讓人無比開心。記得這間畫廊賣出第一幅畫的時候，喬凡緊緊地擁抱了她，他的下巴嵌進她的肩膀，輕輕說：“莫然，我愛你。”
那時多久遠的事情了？莫然淡淡苦笑，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出什麼事了麼？”還是那麼波瀾不驚的問話，淡的讓人心裏莫名的就翻起了漣漪。
“是，案子有一點問題。”莫然抬起頭，強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很缺錢用嗎？”她忽然問。
對麵的喬凡被她問得一怔，不知所措的看著她，臉上掩飾不住的難堪：“什麼……什麼意思？”
“為什麼會簽那份合同？”莫然皺著眉頭，不知道是心痛還是憤怒，聲音有些顫抖，“我看過了，那裏麵有很多地方都很不合理，明顯是有利於對方的，如果不是很缺錢用，你為什麼要簽那份合同？”
喬凡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眼神在桌麵上左右遊走：“小寧……小寧有孩子了……”
這下子輪到莫然的臉色變得無比難堪了，她的嘴張了半天，才幽幽的吐出一聲“啊”。一瞬間，仿佛呼吸都變得沉重和疼痛。麵前的這個男人一如往日一樣幹淨清澈，在這句話之前，莫然一直將他看作一個徹頭徹尾的王子，幹淨得令人不敢褻瀆。而這樣琉璃一樣透明的形象，卻在那一句話之後，轟然崩塌。那些碎片都被揉進她柔暖的心髒，紮得血肉模糊。
原來，她的那個王子一般的喬凡早就不存在了，麵前的這個男人，是楊蘊寧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僅僅是這樣而已，僅僅是這樣。
莫然似乎一瞬間明白了喬凡為什麼不願讓自己來著手處理這件案子了。可是，你這個傻瓜，莫然看著他憂傷的眼睛，除了我，還有誰能幫你處理這件事情呢？
“可能會有些麻煩。”莫然低下頭，翻出了自己的筆記本，“不過，我會盡力，請你放心。這裏還有幾個問題，請你配合我回答一下。”她盡量讓自己變得專業起來，當他隻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的父親，與自己毫無關係。
喬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恒明文化的人來的那天，你在畫廊嗎？”
喬凡搖了搖頭：“隻有小寧在。”
“你這麼說，你並沒有見到他們來砸店裏的東西？”莫然的眼角忽然跳了一下。
“是，都是小寧說的。”喬凡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這個我一直帶在身上，早上忘記交給你了。”
莫然接過來，低頭一看，是恒明文化的律師函，要求迅速償還違約金。
“這是他們留下的？”莫然抬起頭來，看著喬凡。
喬凡點了點頭：“是小寧給我的，說是他們留下的。”
如此野蠻的砸了店，又如此文明的留下律師函，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莫然心裏奇怪，但是什麼也沒有說，她又核實了幾個問題，然後起身告辭。
喬凡送她到門口，微微一笑：“莫然，麻煩你費心了。”
“放心吧，照顧好……”莫然臉上掠過一絲僵硬，“她們。”
喬凡點點頭，在陽光裏，看上去依然純澈無比。莫然轉過身，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