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一麵低著頭想心事一麵往前走,沒留神和前麵的人撞了個正著,懷裏的東西掉了一地。
“啊,對不起。”莫然急忙道歉,連頭也沒抬,就蹲下身去撿落了一地的東西。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裝滿了日常的生活用品,吃的用的一應俱全。
“莫然……”
莫然聽見頭頂上傳來的聲音,伸出去的手頓在了半空中,瞬間僵硬。她緩慢的抬起頭,楊蘊寧的臉一分分得映入她的眼簾。陽光從上麵照下來,刺得眼睛生疼。
莫然連忙低下頭,拿著拾起掉落的東西站起來,還給對麵的人:“不好意思。”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此時此刻,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楊蘊寧。她不知道怎麼麵對這樣一個人,一個懷了昔日戀人的孩子的女人。
楊蘊寧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接過了莫然拾起來的東西,提在手裏。
兩個人站在路邊,像兩棵纖細的樹,彼此靜默。
“呃……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莫然終於忍不住,開口的同時已經邁步繼續向前。
“等等。”楊蘊寧沒有動,低垂著眼睛看著地麵。莫然的身形在和她擦肩而過的一瞬停在原地,兩張臉麵向不同的方向。
“謝謝你肯幫我們。”
聽了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莫然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她什麼也沒有說,然後繼續向前走,步子越邁越快,到了後來,幾乎變成了小跑。
楊蘊寧慢慢回過頭去,隻看見莫然健步如飛的背影匆匆轉過了街角。她深深地吐納,略帶哀傷的垂目回頭,向平凡畫廊的方向走去。
一路小跑,剛一轉過街角,莫然就好像耗盡了渾身所有的力氣,疲憊的靠在牆上,用手掌緊緊捂住嘴巴,拚命的張大眼睛,淚水在眼眶裏骨碌碌的打著轉兒卻怎麼也掉不下來。
那些我們以為早已經成為過去的愛戀,其實從來就沒有消散,而是點點滴滴融入了血液,隨著時間遊走在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不知哪一天,因為某個人、某件事甚至某個聲音而驀然被喚醒,我們才知道,那些用來磨滅的時間其實僅僅是把愛化成了傷,曆久彌深。
莫然回到辦公室,已經過了午餐時間。李晴拿著一堆財務報表直歎氣,莫然推門進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了?好好的歎什麼氣啊?”
李晴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和她玩笑,開門見山的說:“我看你還是跟丁律師說說,先把喬凡的案子辦完了再幹別的活吧。”她拍了拍手上的報表,哭笑不得,“你不敢還好,越幫越忙,這些報表沒有一份是對的……”
莫然看了她一眼,自嘲的淡淡一笑,低頭放下了手裏的包,坐進了沙發裏。她把臉埋在手心裏,深深呼吸。
這究竟是怎麼了?隻是一個喬凡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莫然啊莫然,你也未免太軟弱了吧?從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李晴歎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然然,放鬆點,不就是個小case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什麼場麵沒見過,還怕這個?”
“我……我隻是……”莫然抬起頭,茫然的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沒什麼,相信我,你能處理好的。”李晴笑了笑,“你就專心對付這塊硬骨頭,其他的事情呢,就由我來處理。”她揚了揚懷裏的報表,點點頭。
“謝謝。”莫然報以勉強的一笑,心中稍稍寬慰。
兩天後,京華律師事務所依然一派忙碌。
桌子上擺著一份合同書、律師函和幾張照片,莫然皺著眉頭,目光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
她盡量讓自己的冷靜客觀,聯係這些東西,突然覺得越來越不對勁。怎麼會是這樣,無論如何也不能解釋,為什麼這個恒明文化又砸店又發函呢?
“這不可能。”丁顥得出了和她一樣的結論,他抱著手臂站在旁邊,微微一笑,“除非是神經病。”
“我也覺得,這也太奇怪了。”莫然搖了搖頭,表示不能理解。
“莫然,不是我說,你要慎重一些,這弄不好可是涉嫌偽造證據。”丁顥扶了扶眼鏡,一臉嚴肅,“我建議,你還是和李晴一起去周邊的鄰居那裏核實一下情況,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啊。”
莫然點點頭,正要說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接起來,喬凡在電話裏說,法院的傳票到了。
“正好,你們一起去看看,順便取證。”丁顥點了點頭,抱著手臂向外走,臨關上門的時候,忽然伸頭進來說,“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啊,不要怕麻煩。”
“嗬,”門剛剛關上,莫然緊繃的臉忽然一笑,“我不怕麻煩,我怕羅嗦。”
莫然和李晴再次來到平凡畫廊,喬凡把法院的傳票遞她們,兩個人看了看,距離開庭還有5天的時間,緊是緊了一些,不過倒也不會很難。
“楊小姐,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李晴看見楊蘊寧臉色蒼白的從裏麵出來,突然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