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常常因為不圓滿,才有了追求圓滿的心,也隨之有了向上的動力。相反,如果開始的時候,我們已經擁有了所謂的“完美人生”,就不會懂得珍惜,更不會為之而努力了。如此一來,說不定會錯失良機,為人生帶來更多的不如意。
南懷瑾說,其實人生來不是有罪,而是有缺憾、有不完美和不圓滿,然而正是這股力量的牽引,可以幫助你跑得更快。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正是一個人靈魂飛升的動力所在。
生命如蓮次第開,沿途美景心相隨
天地萬物,都在永遠不息的動態中循環旋轉,在動態中生生不息,並無真正的靜止。一切人事的作為、思想、言語,都同此理。是非、善惡、禍福、主觀與客觀,都沒有絕對的標準。正如《易經》中的最後一卦——未濟,無論是曆史,還是人生,一切事物都是無窮無盡、相生相克,沒有了結之時。既然生命無常,且生生不息,那麼,對待生命的態度,就成為千古聖賢時常討論的一個話題。
莊子說過:“古之真人,不知說生,不知惡死;其出不,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來而已矣。” “其出”,生命的外在,“不”,不因生命外在的東西而欣喜。上古得道的真人,當堯舜也沒有什麼高興;當周公也沒有什麼了不起;萬古留名,封侯拜相,乃至成就帝王霸業,也不覺得什麼了不起。“其入不距”,也沒有覺得同外界有了距離。嬉笑怒罵均與他人無幹,“悠然而往,悠然而來”,對待生死,怡然自得,所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便是了。南懷瑾先生借大禹的一句名言點透生死:“生者寄也,死者歸也。”活著是寄宿,死了是回家。孔子在《易經·係辭》中說:“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明白了黑白交替的道理,就懂得了生死。生命如同荷花,開放收攏,不過如此。
有一天,如來佛祖把弟子們叫到法堂前,問道:“你們說說,你們天天托缽乞食,究竟是為了什麼?”
“世尊,這是為了滋養身體,保全生命啊。”弟子們幾乎不假思索。
“那麼,肉體生命到底能維持多久?”佛祖接著問。
“有情眾生的生命平均起來大約有幾十年吧。”一個弟子迫不及待地回答。
“你並沒有明白生命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佛祖聽後搖了搖頭。
另外一個弟子想了想又說:“人的生命在春夏秋冬之間,春夏萌發,秋冬凋零。”
佛祖還是笑著搖了搖頭:“你覺察到了生命的短暫,但隻是看到生命的表象而已。”
“世尊,我想起來了,人的生命在於飲食間,所以才要托缽乞食呀!”又一個弟子一臉欣喜地答道。
“不對,不對。人活著不隻是為了乞食呀!”佛祖又加以否定。
弟子們麵麵相覷,一臉茫然,又都在思索另外的答案。這時一個燒火的小弟子怯生生地說道:“依我看,人的生命恐怕是在一呼一吸之間吧!”佛祖聽後連連點頭微笑。
故事中各位弟子的不同回答反映了不同的人性側麵。人是惜命的,希望生命能夠長久,才會有那麼多的帝王將相苦練長生之道,卻無法改變生命是短暫的這一事實;人是有貪欲的又是有惰性的,才會有那麼多的“鳥為食亡”的悲劇發生;而人又是爭上遊的,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隻爭朝夕”,從不鬆懈。但事實上,生命是虛無而又短暫的,它在於一呼一吸之間,在於一分一秒之中,如流水般消逝,永遠不複回。
宇宙間萬事萬物時時刻刻都在變化,任何時間,任何地方,一切事情刹那之間都會有所變化,不會永恒存在。生命如蓮,次第開放,正如南懷瑾先生所說,人生不過一次旅行,漫步在時空的長廊,富貴名利,如雲煙過眼。
莊子臨終時,弟子們準備厚葬他。莊子知道後笑了笑,幽了一默:“我死了以後,大地就是我的棺槨,日月就是我的連璧,星辰就是我的珠寶玉器,天地萬物都是我的陪葬品,我的葬具難道還不夠豐厚?你們還能再增加點什麼呢?”學生們哭笑不得地說:“老師呀!若要如此,隻怕烏鴉、老鷹會把老師吃掉啊!”莊子說:“扔在野地裏,你們怕飛禽吃了我,那埋在地下就不怕螞蟻吃了我嗎?把我從飛禽嘴裏搶走送給螞蟻,你們可真是有些偏心啊!” 一位思想深邃而敏銳的哲人,一位儀態萬方的散文大師,就這樣以浪漫達觀的態度和無所畏懼的心情,從容地走向了死亡,走向了在普通人看來萬般惶恐的無限和虛空。從無中來到無中去,其實這正是生命的本真狀態;隻是有些人把生命想得過於複雜,令它承載了許多額外的沉重,因此失去了許多生活的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