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易點了點頭,正要搭話,另一條大鯉魚已冷冷道:“你以後不要再來找紅紅了。”阿易奇道:“為什麼?她怎麼了?”那大鯉魚道:“她受傷了。”阿易大驚:“他怎麼會受傷的?是誰害她的?又是那黑魚大王嗎?”那大鯉魚道:“是你。你很驚奇麼?”
阿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是我?我怎麼可能傷害她?”先前那條大鯉魚冷冷道:“你和她合謀,總是到這裏來練什麼跳龍門,積勞成疾,她受傷病倒了。沒有你的話,她早就會死了這條心,自然也就不會有這場禍殃。你說,是不是你害了她?”
阿易頭中一團亂麻:“她現在究竟怎麼樣了?是摔傷了麼?”後麵那條大鯉魚回答道:“她身體縱跳太多次,金鱗有傷,神氣有損,目前正在水草宮休養,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痊愈。”阿易澀聲道:“我……能不能見見她?”先前那條大鯉魚嗬嗬冷笑,道:“你怎麼見她?你能潛水去見她麼?你要我們把病體虛弱的她,抬到這裏來見你?你還嫌折騰她折騰得不夠麼?”
阿易無言以對,隻得低下了頭。後麵那條大鯉魚緩緩道:“你曾經救過紅紅,我們很感激你。但你是陸族,她是水族,你們根本不可能成為好朋友的。如果一定要勉強,必致不祥。今天這隻是個開端而已。想想以後,你學遊泳淹死怎麼辦?她努力跳龍門,不小心又受重傷怎麼辦?為人所趁怎麼辦?那時候,是根本沒法彌補沒法後悔的事,何必呢?你以後還是別再來了,從此忘掉她吧。這是我們積攢的草珊瑚寶珠,你收下吧。”
阿易忽然大叫:“我不要草珊瑚!我不要寶珠!我隻要她身體痊愈!”先前那條大鯉魚皺了皺眉,似有怒氣,沒有說話。後麵那條大鯉魚也默默無言。一時間,四麵都沉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先前那條大鯉魚終於又道:“我們知道你沒有壞心,你也別生我們的氣。你聽我們的話,不要再跟紅紅攪在一起了。她不是你的姐姐,你也不是她的弟弟。你根本不是水族,你的同類是壁虎。你大可以去找你的那些小夥伴,不要來找她。你們根本不同類的。”
阿易打斷他道:“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死皮賴臉糾纏的。我隻想等她病好以後,跟她道一聲別。”那大鯉魚道:“不用了,這也是紅紅的意思。你實在想道別的話,現在就道別,我們轉達也是一樣。”阿易冷冷道:“你們真的會轉達麼?”那大鯉魚一怔,悠悠道:“轉達不轉達,又有什麼分別?你們以後又不見麵,那麼又何須說再見?”
阿易大聲道:“紅紅是不是根本就沒病?你們是不是把她關起來了?”那大鯉魚冷冷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阿易怒極:“快把她放出來!不然……”那大鯉魚揚天大笑,冷冷道:“不然你待怎樣?你能怎樣?你有多大斤兩?”
阿易一時答不出來,心頭苦亂之下,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那後麵那條大鯉魚緩緩道:“阿易,你別生我弟的氣,他是脾氣不好,說話不當。但是,我相信你能猜出原委來。你這麼聰明的小孩子,何以不好好審視一下這些情形呢?紅紅是沒病,我們也確實是不想她和你做好朋友。可這是我們想害她麼?我們連命都可以為她不要,我們怎麼會害她?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你們好。物從其類,你們相差太大,勉強的事,不是好事。你想一想,你有多少本事?能做什麼?能奈誰何?她畢竟是水族,水中的時間多。如果她某天真的在水中需要幫助,哪怕隻是被水草卡住了,你能幫得了她麼?你隻怕連她在哪裏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幫不了她,而且勉強的話,更可能是害人害己。就算不是在水中出事,有你推波助瀾,你們兩個肯定又要去練習跳躍、妄想成龍。可那根本就是虛無縹緲、而且有極大凶險的事,我看根本就是黑魚大王他們故意散布的,當年便有大黃年輕氣盛,結果中了謠言之計,一去不返,何等可惜?紅紅都已經年紀小不懂事了,你年紀更小,更加不知幫她理清其中利害關係,隻知一起肆意妄為,日子久了一定出事,你又沒本事救她,於心何忍?既然沒有這個能力,又何必勉強呢?”
阿易心頭憤恨之極,卻又無可反駁,便如千百隻螞蟻在撕咬髒腑,卻又完全無法著力。他忽然大叫一聲,發足狂奔,仿佛全世界的黑暗都在追捕自己一樣:自己從小就沒個父母兄弟,忽然之間有了一個溫婉可親,善解人意,又肯帶自己玩的大姐姐,難道就這樣就又什麼都沒了?
也不知奔了多久,阿易心頭漸漸平靜了些,也不知是麻木了,還是真的已經平複了。忽然,附近似是傳來求救之聲,緊接著蹦的一下,險些被什麼東西給絆了個大跟頭。阿易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是什麼,便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快,快去幫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