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落汐站在雲邵華麵前,想象不到的虛弱,“落落葉歸根,落汐求爹,放他一條生路”
落汐抬起頭,眼神中又是想象不到的決絕,“如果爹心意已決,就請從女兒的屍體上踏過去”
威脅,絕對是威脅。
莫軒攔不住她,從他當日離去,就把所有的決定權交給了落汐,由她去吧。生,共生,死,同死。
雲邵華輕蔑地看了林易晞一眼,重新將劍抵在林擎朔的喉嚨,“那就你的命換你兒子的命,或者,用你兒子的命,換你的命”
林擎朔仰天大笑,“我想你雲邵華有多大能耐,要動手就快點,磨磨蹭蹭!”
“不要!”林易晞大喊著,林擎朔瞪了林易晞一眼,又無奈的像是留下遺言一般的,“父母之命不可違,爹在十幾年前就該死了,早死晚死都是一樣的,爹唯一的命令,是你不許死”
莫軒在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落汐身後,落汐埋在莫軒的懷裏,無聲的大哭。
林易晞在那呆住了,無力挽回,挽回無力。他眼睜睜的看著林擎朔握緊了劍,血順著手腕一滴一滴滴落,最後刺向心髒。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仿佛時間流過的聲音,一聲聲,一響響敲在林易晞的心上。林易晞拚盡全身力氣掙開束縛,撲向林擎朔身邊。
“爹……爹……你不能死,不能死”林易晞無助的喊著,你還沒有盡到一個做爹的職責,你還沒有看到我真正的娶妻生子,你怎麼能死?
“易晞啊”林擎朔握緊林易晞的手,“好好活著,爹有兒如你,今生足以”
直到林擎朔閉上眼睛,不再像從前那般指著林易晞斥責,林易晞才知道,他的爹是真的走了。
雲邵華命人把林擎朔的屍身搬上一輛馬車,命林易晞一個時辰內消失在他麵前,若再看到,絕不寬恕。
一切安靜,隨和如往初,都是那麼順其自然,真如人常說的那句,就像被命運擺弄的棋子,改變不得。
林易晞守著林擎朔整整半個時辰,落汐也守了林易晞半個時辰,林易晞走到落汐身前,輕輕笑了聲,“多謝”
落汐也勉強著還以微笑,“怎麼如此生分”
林易晞駕了馬車,向林家堡外駛去。
落汐在後麵看著,林易晞帶走了兩個人,一個是林擎朔,另一個是那癡情的念雪,依然不依不舍的跟在他身後。
突然有人問起,“王爺,這林家堡如何處置?”
雲邵華看向落汐,落汐放眼望去說,“燒了吧!”
一場大火,燒了所有的悲歡離合,燒了所有的情深意重。林易晞在遠處看著熊熊大火,微笑。
出人意料的,後院的那棵櫻花樹,即使是烈火,也依然在飄搖,那縈繞在它樹幹上的靈魂,到底是靈氣,還是陰氣,又從何得知呢?
甚至幾百年後,生物學家百般探討,百般研究也沒有得出為何這棵櫻花樹能存活這麼長的時間。
世事無常,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這場屠殺,這場上天安排的孽緣,總算是結束了。用身邊至愛之人,染紅了天邊的黎明,一片血紅。
若幹年後,落汐膝下已有兩子,而生命被殘燭蠱侵蝕得所剩無幾。臨終前,她躺在床上,莫軒坐在床邊,兩人相顧無言。落汐握著莫軒的手,留下句“對不起”,欣慰的笑著,走了。
這一生,她生如夏花,死如落葉。
隻可惜了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有那一直叫娘的孩子們。
奈何橋邊,落汐喝下孟婆湯,忘卻一切,走過奈何橋,緩緩回頭,卻見對麵,他衣袂紛飛,白衣飄飄。孟婆無奈道,“既是緣定,必生死相隨”
終於,莞爾一笑,緣定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