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已經兩天了,我掀開車簾,看著外麵的景色,嗬嗬 ̄ ̄誰能想到堂堂的殘雪宮門主左雲音在給我趕車?天氣似乎非常好,可是就是這樣的寂靜才更令人毛骨悚然。我放下車簾,靠在錦墊上繼續閉目養神,好像從很久以前我非常喜歡這種感覺,那種淡淡的讓人心安的感覺。
可是,也許馬上就不行了吧,那個男人不會讓我安靜,星兒,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星兒,希望他還沒有注意到他。隻要星兒平安,我什麼都願意做。
馬車在路上平穩的走著,我能聽到左雲音綿長的呼吸,這是內家高手才有的能力,但是這應該不是他的全部,能在殘雪宮裏生存並且做到門主的位置,這個人必定會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上一屆門主除了武功高強之外,還擅長易容,追蹤,暗殺。我想現在的左雲音能力應該在他之上。可惜不管多強,也不可能是那個人的對手,那個人是神,或許更接近魔。
九年之前,我為了報仇,同意了他的要求。我得到了強大的能力,報了殺母之仇,隻是我失去的或許更多,包括“愛人之心”。一個沒有心,連血液都是寒冰的人又怎麼會愛人,而隻一切都是因為他,殘雪宮宮主--穆玄絕
那些年穆玄絕隻教會了我兩個字,那就是“絕情”。
隻要是我愛的,不管是人甚至是動物全部都會死於非命,那時還是一個孩子的我喜歡上了一隻小狗,它全身都是雪白的,好可愛好可愛。我在練功之餘總是偷偷去看它,我喜歡看它跳來跳去的樣子,喜歡它用力撕咬骨頭的滑稽,我是羨慕它的,因為它有我所沒有的快樂,隻要看著它,就連我的心都變得輕鬆,那是我在繁重的訓練之中唯一的快樂。
可是它死了,那滿身的鮮血和它睜著的無辜的眼睛似乎都在控訴,我瘋了一般的衝到那個男人的麵前,可是他隻告訴我要想變得強大就要絕情絕愛。那天夜裏我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裏哭到半夜,腦子裏總是充斥著小狗死時的慘狀,那種絕望的感覺,讓我瘋狂,但是天一亮我還是去訓練了,隻因我知道那個男人不會放過我,如果我不繼續下去,後果將不會是我所能承受的。
接下去的日子,我一直把自己包裹在一個硬殼裏,不和任何人交流,因為我怕那種心碎的無力感,會把我毀掉。可是,還是有人出現了,單純的如水一樣的女孩,她叫墨菊,很動聽的名字,也是一個渾身帶著溫暖的人,我那麼強烈的想要保護一個人,可是她還是死了,因為我喜歡上了她的溫暖,因為我是一個必須絕情絕愛的人,我還記得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你的眼睛好漂亮,可是為什麼裏麵那麼憂傷?”
我再也沒有看見過她,我知道她一定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也是因為那個人,我們都隻是他遊戲的棋子,無奈又無能為力 ̄ ̄
我的訓練一直很隱秘,即使是地位高尚的門主也不知道我在接受什麼樣的訓練,其實那很簡單,單單隻是廝殺。隻是這兩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麼,沒有經曆過的人不會知道。剛開始的那一年我被放在圈養野獸的籠子,那些野獸已經被餓了整整七天,那種見了獵物的嗜血瘋狂曾經令我恐懼,隻是當我無數次的從它們口中活下來的時候,我終於學會了平靜,我體內妖的血液也徹底被激活,隻要有獵物,我的血液就在沸騰,心也在叫囂,那種嗜血的欲望會徹底擊碎人的脆弱,那時的我似乎也成了一隻野獸,一隻隻會嗜血的野獸。
再然後我被放在關押死刑犯的地牢,那裏關著貿然闖宮卻被打敗的武林高手,他們被灌下一種藥物,能使他們徹底喪失理性,卻惟獨記得身上畢生的武功,這種人隻是一個殺人的工具,而我如果想活著就必須殺了他們。所以,他們全都死了,因為我還活著。
接下來的幾年我被教授了追蹤,易容,暗殺等本領,教導我的就是那時的門主,他是一個冰冷的人,從來都沒有同我說過一句話,一個字,可是我卻更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如果我對他產生了感情,那麼等待他的就隻能是死亡。
然而他還是死了,因為我的最後一門訓練,就是殺了他。那時的我早已經變得冷血麻木,所以我毫不猶豫的揮劍,可是他的能力確實不同於往日的對手,他敏銳,殘忍,我整整追殺了他一個月,才在一個懸崖上追到他,麵對我的劍,他沒有閃躲。我隻記得他看著我笑了,那是他教導我三年唯一的笑容,可是他卻對我說他放心了,他說這世界上除了那個人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到我了。他還說他愛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愛我??我是如此的冷血,他沒有回答,因為那時的他已經沒有了氣息。我隻覺的渾身冰冷,冷的快要窒息······
那天,也是我訓練結束的時候。我回到殘雪宮,看著那個男人,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我隻是那樣望著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我知道我們的距離早已經隔著千山萬水,即使他盡在咫尺,我卻依然觸摸不到,不自覺的想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天,我曾經在他麵前露出過那樣羞澀的表情,隻是這一切都變的模糊,我不再是我,而他或許一直是他,隻是我從來就沒有看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