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就走人39(1 / 3)

不知道葉紅是從哪裏獲知教師有住房補帖政策的,這一日晚餐,她當著父母的麵說:你要是辭職了,房帖就拿不到,平白無辜地丟了十多萬元鈔票我不同意,我們結婚到現在的積蓄都還沒超過五萬元呢。

葉紅的父親在一旁咳嗽了一聲,表示了他的存在,但並不發言,葉紅的母親卻憋不住了:子凡啊,你也是拖家帶口的人了,不能這麼隨便的,要是有個出入,一家人還要靠你呢。

張子凡點頭,沉默扒飯。葉紅繼續說:我打聽過了,做家政一個月也能賺八九百,家用夠了。你的工作不辭,以後買房還可以用公積金。

張子凡打斷葉紅:貿易公司也交三金的。

葉紅母親接口:貿易公司好是好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一直好下去,做事情要塌實一些,不能心血來潮,再說,不是還有一筆房帖嗎?到手的鈔票幹嗎不要?

張子凡無言以對,葉紅正拿一雙眼睛瞪著他。葉紅的眼睛大得出奇,想當年,張子凡就是因為喜歡她水靈靈的大眼睛才追求這個鄰家女孩的,現在卻忽然感覺女人長著這麼大的眼睛實在是男人的屈辱,用眼神作無聲的較量,張子凡必輸無疑。他十分無奈地點點頭:好,我再考慮一下。

葉紅眼睛一彎,笑了起來,大眼睛變成了月牙兒。張子凡繼續吃飯,飯菜入口不知其味,心頭的屈辱感卻越發強烈深重,他狠狠地想:硬是不讓我辭職,我偏偏就鐵定了心,我一個男人,還不能決定自己的事?

這一夜,葉紅的百般纏綿都無法讓張子凡對身邊的女人提起一點興趣,他滿腦子敵對情緒,猶如內心充滿叛逆的少年,一味沉默著任憑擺布,不反抗,卻也絕不配合。葉紅伸手一路撫摩丈夫平躺著的身軀,手到之處毫無反應,皮膚幹燥,不似被女人撩撥的男人,汗津津火燙燙,身子裏醞釀著一觸即發的欲望。女人黔驢技窮,一甩手鑽進了床角裏女兒的被窩。張子凡瞪著眼睛看漆黑的天花板,身邊的被子裏有輕微的啜泣聲,他並不勸解,任由哭聲逐漸微弱,直到均勻的鼾聲響起。一家人都睡著了,哪怕有千萬種繁瑣勞神的理由,也敵不過每天必須的睡眠,隻是自己毫無睡意,就如這個世界一切正常,隻有他是不正常的。若他是正常的,那麼整個世界都已經失常?張子凡不斷胡思亂想,不斷懷疑著辭職的決定是否正確。

夫妻冷戰就此拉開,葉紅不再搭理丈夫,張子凡馬不停蹄地進行著新工作的安排,對葉紅的冷淡不聞不顧。夫妻間這樣的冷戰不是沒有過,以往每次吵架,相互不理睬至多三天,總是張子凡先表示求和,葉紅從不拿捏架子,哄幾句就好了。這一回,卻已是一星期。葉紅等待著張子凡如以往任何一次那樣主動向她求和,但她沒有等到。她告訴自己,要沉住氣,男人是不能讓他過於得逞的,那樣自己勢必一點地位也沒有了。但她又想了解張子凡究竟是否真的已經辭職,或者正在辭職準備中,去他學校詢問,那是十分丟麵子的,男人辭職都不告訴自家老婆,那這老婆實在是做得太失敗了。葉紅思忖再三,打算找邱陽幫忙,請他的老同學勸導張子凡,效果總歸會好一些。

在邱陽的引薦下,張子凡去了一次聖達貿易公司,見過了總經理林聖達。這個長著一根粗壯的火雞脖子的中年男人來自香港,投資開辦貿易公司,主要經營化工原料。公司並不大,僅是大樓一個層麵的兩間房,房內擺設簡單之至,一張橡木老板台倒是很豪華,大得簡直象一張床,桌麵上卻隻擺著一台液晶顯示器電腦和常規辦公用品,沒有文件資料等東西,看起來象家具市場裏的樣板展示,不見有繁忙的工作正在打理中。

公司老總林聖達坐在老板台後的皮質靠背椅裏,張子凡一進門,他便轉著眼珠打量了一番,然後用他的廣東普通話說:你好啊,張猩猩(先生),你終於來啦,很好很好!

張子凡麵帶愧色說:林總,實在抱歉,拖到今天才來見您。

因為是邱陽通關係介紹來的,張子凡感覺自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說話也缺少底氣。火雞脖卻笑咪咪地說:沒有關係啦,來了就好。張猩猩(先生),聽說你係(是)屬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