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2 / 2)

在這刹那,我恍若回到那風雨的往昔,恍若回到你躲避奔馳的驛馬而跌倒在泥水中的一刻。我身體裏的野性情不自禁的膨脹,雙手猛然扳過你的頭顱,將我的唇貼在你的唇上。你掙紮了下,就和我吻在一起。

時光在這時是凝結,還是飛快逝去,我不清楚。我隻知道那十三年四個月零十七天積鬱起的感情在這一刻突然噴薄而出,無論是你,還是我,都無法控製。

空氣靜謐,似乎周圍陷落於虛無,其他都不複存在,這世上隻有你和我。哦,要是真的隻有你和我,那也許生命就是一個完美的結局,我的靈魂也會因此而歸寂於刹那的燦爛。漫漫人生所追求的是什麼,不就是兩顆靈魂彼此的依傍,不就是兩顆心平靜的相依嗎?我投入的和你吻在一起,整個思緒都在迷離,似乎要忘卻掉身邊的世界。

不知過去了多久,你輕輕倚在我的肩頭,眼瞼低垂,說了聲謝謝。

你在謝我什麼,是謝我和你的重逢,還是在鬢發斑白時重又找到了一份真情?要是這麼說,我也得謝你;隻是我無法訴說,因為我已經是位口不能言的啞巴。

忽然,外麵傳來輕輕而細碎的腳步。你慌忙從我的懷裏站起,擦試眼圈。門外又傳來聽不分明的竊竊碎語。

你喝問道,什麼事?

短短的刹那,你又回到母儀天下尊貴的地位,回到那假麵具下的威嚴裏。我的心打個冷顫,為你這迅速的轉換感到吃驚。

隔著簾子,高還垂首回答,說是相國華文羽已到府門前,求見太後。

你喏了聲,卻沒再吭聲,神情裏流露出一絲的黯淡。接著你又注意到我;於是,你又走到我麵前,扶起我,替我擦了擦眼角的淚,讓我回避下。

我順從的點下頭,戀戀不舍的轉過身,預備從旁邊那扇小門回避到那座角樓裏。

喂,等等,忽然,你輕輕喊了句。我停下腳步,回過頭。你迅速將左邊那枚耳環摘下,匆匆走到我身邊,將它塞進我手裏,輕吻了下我的臉頰,用低的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告訴我,你會再來找我。

我走到那扇小門後,停了下來。我隻是想多看你幾眼,哪怕偷偷的躲在門後。

你輕輕的招喚高還進來,問她要了那些胭脂,對著麵銅鏡補補妝,就吩咐禦林傳招華文羽。也就在此刻,我想到我的那位佛家朋友一見大師,心裏產生衝動,想要衝出去,責問那位相國為什麼會這樣仇視佛家?可是,再一想,難道這不是你的懿旨嗎?而我,等待了十三年四個月零十七天,今天不就是為了和你相見嗎;我不想因為這樁事而破壞今天的情緒;可一想到一見大師戴枷的悲慘事情,我又受到良心的責備。

正猶豫著,一位瘦弱的中年人恭順的走進小書房;他的唇上留著兩撇小胡子,眼睛低垂著。我的手不自覺的摸向腰間;那裏卻是一空。早上在高還的勸說下,我已經將玄鐵劍交給小樓保管。我想,這時,也許小樓正興奮的舞著那把沉重的劍,就象我當初舞給你看一樣,他也會舞給如夢看。

很多時候,男子的自豪就緣於女子一句看似無心的淡淡的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