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紹興越縣。
我的午睡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給打攪了,我用力擠一擠了眼睛,然後打量了一下對方。
“你是劉先生?”他問道,看樣子似乎有件急事。
“是的,您是哪位?”我點了點頭,並從睡椅上站了起來。
“太好了,終於找到您了。”他喜極而泣的握住了我的雙手,接著自我介紹道:“我叫王一,來自江西贛州,是做房地產開發的。”
“那您找我是?”我隱隱約約已經猜測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請您過去幫我們看看那快地的風水。”王一回答道,果然如同我猜想的一樣。
其實,我是個看風水的先生。我們劉家世代都做這一行,最出名的要屬青田老祖宗。這位老祖宗即是大明開國天子朱元璋的軍師劉伯溫,劉伯溫祖籍麗水青田,因此道上的人都叫他劉青田。俗話說,前代軍師諸葛亮,後代軍師劉伯溫。我們家祖宗比起諸葛孔明來,強就強在他能看陰陽,懂風水。老祖宗在輔佐朱元璋統一中原之後,曾有過短暫的退隱。便在那時,他一手創立了青田門,將畢生所學傳授給我們劉家子孫。因為,青田門隻接納劉姓,所以也被叫做劉門。
我們劉門已經傳承幾百年了,雖然一直香火不斷,但也始終難以掩蓋人丁逐漸稀少的局麵。在我祖父輩的時候,門裏還有十來號人,但經過**的洗禮後,僅剩下三人。那三人便是我祖父劉東西,二祖父劉生根,三叔公劉三斤。後來,祖父劉東西把活傳給了我父親,可我父親不爭氣沒有學會,最後還去做了個赤腳醫生。不過好在我天資聰慧,跟著祖父留下來的書籍自學成才,現如今已經在道上混出了些名號。依仗著青田門這個幾百年的老字號,生意勉勉強強還過得去。二祖父劉生根一家被分配去了大西北改造,至今沒有下落,我估摸著已經客死他鄉了。而三叔公劉三斤最是混蛋了,他去了餘杭,並改投在布衣門下。所謂布衣門相傳是宋末相師賴布衣創立的,但道上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考究。我們隻知道這一門的掌門人姓葛,葛家也是江南地區唯一能跟我們劉家相比較的風水師。
無論哪個門派,隻要是在道上混的,都忌諱背叛師門。劉三斤一家既然做出了這麼可恥的事情,那麼我們劉家便跟他斷清了關係。可是我偏生是個叛逆的人,我顧不得許多規矩,直到現在我都跟二叔保持著聯絡。我口中所說的二叔,正是劉三斤的第二個兒子。隻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姓劉,而是姓葛。因為葛家沒有男丁,讓他入贅了。二叔也就改名為葛江,他和我一樣天賦極高,竟然在短短的幾年功夫裏,學全了布衣門的本事。所以,道上也給他起了一個響亮的名號——“葛布衣”。
“可是可以,但你要知道我們青田門看風水的費用是不低的。”我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要接下這個顧客。
“費用方麵好說,隻要您能來。”王一豪爽的說道,看得出他們搞房地產的各個都財大氣粗。
“那好,一口價十萬。”我開出了價錢。
“沒問題。”王一用手擺出了一個“OK”的姿勢,然後又問道:“不知道您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吧,你得讓我準備準備。”我想了一會,告訴他。
“那好,明天早上我開車來接您。”王一聽了很高興,又跟我嘮叨了幾句,就轉身出門了。但他剛走出門便撞上了一個獨眼的中年人,確切的說是那個獨眼的中年人撞上了他。不過幸虧,這個王一是個好脾氣,他連連說了幾句對不起後,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獨自離開了。
“劉開,快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那獨眼龍還沒進門都大聲呼喊著我的姓名。
我表示很無奈,他對我沒禮貌也就算了,可是剛剛他得罪了我的客戶,那可是十萬塊的傭金,可以供我開銷大半年呢。但是,我拿他沒有任何一點辦法。因為,他是我的二叔葛江。正如之前所說的,葛江和我的關係很好,時不時的會從餘杭跑到越縣來看我。
其實,關於我們倆的交情基本上是建立在以下兩個方麵的。第一,我們都是看風水的先生,而且祖輩又是同宗,所以有著共同的話題。第二,他是入贅葛家的,而葛家那娘子是個母夜叉,常在家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所以,他更願意往外跑。
“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瞧你這態度,真不把二叔的好意當回事。”葛江已經進了門。他將一副畫軸扔在我的手裏,笑著說道:“打開看看。”
這是一副四平尺的畫軸,我隻能把它攤在地上。畫上描繪的是一個小村落,有山有水,且四遭被一層若隱若現的雲霧覆蓋。以我多年看風水的眼光來分析,這個村落應該是位於東北地帶的。
“你拿一張東北小村莊的畫給我是什麼意思?”我望著二叔,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