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章 弑佛(1 / 2)

七月的江陵有多熱,問問西門外茶鋪夥計沈三兒就知道了。“奶奶個熊,今天這麼大太陽還有這麼多人出城,真是吃飽了撐的。”沈三兒一邊抱怨一邊四下忙著端茶倒水。

的確,往常這時候除了一些行腳商人幾乎沒什麼人出入江陵城,今天卻大不一樣,不僅多了許多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連車馬等都比平時成倍增加。沈三兒平時就是個閑不住的人,見了這樣的場景自然忍不住想去問一問,可是這些擠在茶棚裏的人不是凶神惡煞的大漢就是身藏利刃的會家子,沈三兒哪敢上前。

就在這時一個白衣公子牽著一頭花驢也來到茶鋪歇腳。沈三兒一看這人是個好相與的,連忙上前招呼:“喲,爺您來啦,裏邊兒坐不下了,就委屈您在這兒歇會兒吧,”白衣公子忙回禮道:“有勞。”

沈三兒耐不住性子,便問那公子道:“公子大熱的天還出去啊,不知今天是什麼日子,怎的有這許多人出城啊?”

那公子淡淡道:“別人的事,小可怎知?至於我要去哪兒,與你似乎無幹吧。”

沈三兒不料竟會碰了一鼻子灰,看來這些人都古裏古怪的,自己還是少招惹他們,不要自討沒趣,於是便躲到茶棚裏避暑去了。可沈三兒前腳剛走進去,就聽見有人在外麵大呼小叫,沈三兒正自不耐煩,聽得有人喊他名字,不知是哪個熟人,竟負氣不理,徑自走了進去。

“喂,沈三兒,沈三兒,快給大爺倒碗涼茶,熱死我了,喝完老子還得回城去呢。喂,沈三兒,你聾了嗎?雖說今天生意好,但也不能把老朋友忘了啊。”說話的是一個無賴少年,身上居然也扛著一把缺了口的破刀,神色甚為輕浮,聽他口氣,似乎並非跟別人一樣要出江陵,而是要入城去。

沈三兒這時已聽出來那少年是西郊的一個潑皮喚作幽哥兒的,愈發不願理睬。

那幽哥兒見無人搭理,便大咧咧地走了進去,看見坐滿了人,也毫不介意,隨便找了個角落就坐了下去。便在這時,有個陰惻惻的聲音從茶鋪中傳了出來:“真是可笑,百器穀大宴當前,我荊湖豪傑悉聚於此,無不想一睹那神器風采,不料此處竟有人拿了把缺口的破刀就走了進來,真是對烏穀主莫大的羞辱。”

這話明顯是對那幽哥兒說的,誰想那幽哥兒坐在地上恍如未聞,隻是不住地催沈三兒倒水。剛剛說那番話的乃是一個幹瘦老頭名喚陳鷹,他見幽哥兒毫無反應,不禁又氣又惱,要知他在兩湖地區成名已久,尋常人物見了他也要喊一聲陳爺,今日卻在眾人麵前討了個沒趣,他自然便要把滿腔怨氣發在幽哥兒身上。

陳鷹冷哼了一聲,走到幽哥兒麵前,道:“現在的年輕人難道耳朵還沒我一個老頭子好嗎?”幽哥兒剛從江陵城外的八嶺山上下來,當真是又累又渴,此時麵前忽然多了個人出來,卻是把他嚇了一跳。陳鷹見幽哥兒一副憊懶模樣,大怒道:“小子,爺爺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那幽哥兒抬頭看了一眼陳鷹,騰地站了起來,倒把陳鷹嚇了一跳,陳鷹一臉戒備,正準備抽出袖中匕首,誰想幽哥兒卻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沈三兒旁抓起一壺涼茶就往口裏倒,一大壺茶頃刻間就被他喝個一幹二淨,幽哥兒摸了摸脹大的肚皮,道:“好你個沈三兒,真是個白眼狼,今天來了那麼多有錢的大爺,就棄我於不顧了?你忘了是誰幫你打跑鐵泥鰍的?你忘了是誰幫你趕走唐霸天的?哼,氣煞我也!”沈三兒滿臉鄙夷道:“呸,你們一群混混成天在我這兒打架,沒把我茶棚拆了就謝天謝地了,你還好意思說。”幽哥兒笑道:“別這麼說嘛老沈,至少我在這兒的時候還沒人敢賴過賬。”說罷,幽哥兒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陳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