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連她這個小輩都能感應到的事情,大師伯又怎麼可能感知不到?武瀟瀟向下一看,他們連帶老嫗共十二人已經向著醫館的方向前去。武瀟瀟暗自舒了口氣,活動活動趴了幾個時辰的身子,輕輕落到地麵。
妙丹青讓新娘倚靠在自己背上,一手護著身後的人,一手狠狠敲打木門,仿佛要砸出一個洞來。“醫生!醫生你快出來……不對……應該是大夫……大夫!!大夫請您開開門!我這裏有一位傷勢很重的姑娘需要救治!真的很嚴重!請您快些開門醫治啊!”可是妙丹青周而複始地重複著呼喊,敲了許久門也沒開。
妙丹青感覺自己渾身泄了氣一般,不再敲門,連日來的趕路已經讓自己幾乎虛脫,一下子扶著新娘猝不及防跌坐在醫館前的台階上。妙丹青連喊疼都懶的叫,默默地承受著快要散架的骨頭和一陣襲來的莫名惡寒。
“怎麼辦……雖然到了個村子,可是這裏怎麼一個人也看不到……嘶……”妙丹青猛地吸了口氣,抱著新娘發起抖來,“好冷……我怎麼這麼冷……我怎麼感覺我發燒了?”
身後“吱呀”一聲尖澀,妙丹青腦子一片混沌,直到背後冒出一句“是哪個神經病在夜裏不睡覺,亂敲什麼門啊?!”
妙丹青立刻從台階上跳了起來,結果一陣目眩,腳沒站穩,一下失去重心雙手不由地抓住了開門人的領口,驚地那人攥著丹青的手腕惡聲道,“幹什麼呢你!”
妙丹青也已經真的無從辨得此時情景,隻拽著來人的衣領晃晃悠悠道,“大夫!大夫快救那姑娘,再晚就不行了,我已經背著她走了很久的路了……”
“去你的!”那人毫不客氣一把扯下丹青雙手,害她趔趄一下,倒是將她驚醒了幾分,待站穩去瞧,原來是個眼窩深凹、幹瘦精明的老頭。那老頭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離那半靠在門邊的新娘隻有幾毫,轉身正要關門,突然被怒不可遏的妙丹青扒門堵截!老頭瞪眼道,“哪裏來的髒小子!你腦子有病吧?!”
妙丹青真想一腳踹去,可惜對方是個老人家,自小受到的教育讓她保留了理智,“老頭兒!這裏到底是不是醫館!”
“是又怎麼樣?!現在是夜裏!大夫我要睡覺!”
“既然是醫館,難道就讓一個大活人死在你門外嗎?!如果她死在這裏,我發誓明天一早我就會讓你的醫館聲名狼藉!你這一輩子就在這裏睡覺吧!永遠也不用開門了!”
妙丹青怒目直視,感覺吼出了自己從沒吼出的怒火。
那老大夫先是一怔,然後微微拿眼去瞟那新娘,蓋頭已經滑落,露出了驚悚的大半顆腦袋……
老大夫吃驚地揉揉眼睛——沒錯!這居然是一具腦袋有殘缺的屍體!頓時大怒,一腳將妙丹青踹了出去,“你個小兔崽子!居然拖具死屍放我醫館前!還敢對我滿嘴放屁!我呸!”一邊大聲罵著,一邊狠狠將新娘也踢到了妙丹青旁邊。
“砰!”一聲,醫館的門跟著雷聲狠狠砸上。
妙丹青咬著嘴唇,忍著被踹到的疼痛,先去摸了摸一旁的新娘。
“明明是有體溫的啊……怎麼可能是屍體?”
妙丹青歪歪斜斜爬起來又去砸門,“你這庸醫!你見過死屍有人的體溫嗎?你才有病!你……你會後悔的!”
妙丹青踉踉蹌蹌,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一旁新娘突然一陣猛咳,身體劇烈顫動,一大口一大口的腥紅自口中噴出!
之後,便是天降大雨,不僅雨簾朦朧,讓趕來的十二人有些難以分辨正前方的情況,就連新生的呼吸聲也被嘩啦啦的雨聲完全掩蓋。
白馬宗的弟子中立刻有人為喬東勝撐起傘,喬東勝正準備讓手下為身旁兩位老嫗打傘,卻發現攙人的那個老太不知從哪兒掏出的一把油紙傘,已經妥妥當當地撐了起來,竟無一點淋到。
“杜鵑,前麵的人到底怎麼了?”薑老婆子問道。
“雨太大了,無法看清,你等等……”名作杜鵑的老嫗剛說完“等等”二字就為眼前景象所驚。
準確的說是這十二人都懷著無比謹慎的心態麵對著眼前情景,他們一步步慢慢向前走著,直到視線愈加清晰——一位新娘直立在那裏,身上的已經襤褸的紅菱在大雨下居然還能以一種飄忽的姿態“撫弄”著躺在地上的人。而這種不合乎情理的情景,結合起她與紅菱以及地上昏死過去的人周圍彌漫著似有似無的黑氣!
喬東勝等人停住腳步,看著雨簾中黑煙繚繞、“輕羅曼舞”的新娘,背對著他們,低著頭,似乎在望著地上的人。那破舊紅菱的朱紗在已經昏死之人身上來回飄蕩,使得昏死之人周身也散出詭異黑煙……
“你在對她做什麼?!”一個嚴厲的聲音從白馬宗弟子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