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北宋後期軍事訓練的鬆弛(1 / 2)

一、宋哲宗時期的軍訓

宋神宗年間整軍活動使得當時禁軍訓練非常艱苦,嚴格的軍事訓練對習慣於以往懶散生活士兵,不可避免造成一定影響。河北邊境一度有士兵為了躲避訓練,叛逃至契丹境內。因此元祐年間範純仁奏道:“尚有禁軍常日教閱弓弩,鬥力太重,比之祖宗舊法,驅率甚嚴。”

舊黨當權者著手對宋神宗的訓練方式進行改變。首先減免訓練賞賜:“詔諸將下遇大教,弓弩、槍刀、標牌、野戰格鬥,無給賞,其排日教閱,自依將法。”又刪去元豐時製定的部分訓練方法,認為宋神宗命令士兵誦讀“教閱法”太過辛苦,並對訓練無用,遂加以取消。

不過,這並不是要完全摒棄熙豐年間注重軍事訓練的優良傳統,部分舊黨隻是認為宋神宗推行的訓練過於嚴厲,元祐元年(1086),蘇轍在奏折中認為既然訓練中賞賜比宋神宗時期有所降低,就應降低禁軍日訓練強度,充分調動士兵積極性,以增加其在實戰中戰鬥欲望:

右臣竊見諸道禁軍,自置將以來,日夜按習武藝,劍槊、擊刺、弓弩、鬥力,比舊皆倍。然自比歲試之於邊,亦未見勝敵之效,蓋士卒服習,止軍中一事耳,至於百戰百勝,則自有道,不可不察也。臣訪聞凡將下兵,皆蚤晚兩教,新募之士或終日不得休息,士卒極以為苦。頃歲西鄙用兵,士自內郡往即戰地,皆奮踴而去,以免教為喜。先朝留意軍事,每歲遣官按閱,錫賚豐厚,遷補峻速,士心猶且如此。臣觀今日所以厚之者,不如先朝,而所以勞之者如舊。臣竊以為疑也……今平居無事,朝夕虐之以教閱,使無遺力以治生事,衣食殫盡,憔悴無聊,緩急安得其死力?臣請使禁軍除新募未習之人,其餘日止一教,使得以其餘力為生,異日驅以征伐,其樂致死以報朝廷,宜愈於前日也。

此後訓練中的賞賜隻是相對減少,並非完全取消,“每歲監司親至按試,支散錢米及銀帛之類。”

元祐八年(1093),蘇軾知定州,“北虜久和,河朔無事,沿邊諸郡,軍政少弛,將驕卒惰,緩急恐不可用,武藝軍裝,皆不逮陝西、河東遠甚”,軍隊訓練情況實在不容樂觀,“被甲持兵,行數十裏,即便喘汗。”但是又忌憚契丹態度,不敢明目張膽加強軍事訓練,遂決定進行一次大閱活動,激勵士氣,取得不錯效果。

定久不治,軍政尤弛,武衛卒驕墯不教,軍校蠶食其廩賜,故不敢何問……會春大閱,軍禮久廢,將吏不識上下之分,公命舉舊典,元帥常服坐帳中,將吏戎服奔走執事。副總管王光祖自謂老將,恥之,稱疾不出。公召書吏作奏,將上,光祖震恐而出,訖事,無敢慢者。定人言:“自韓魏公去,不見此禮至今矣。”

宋哲宗親政之後,訓練秉承宋神宗遺風,規製很嚴,“立巡教使臣罰格”,明確了將領對軍事訓練職責所在,增加訓練鬆弛者懲罰力度。總體來說,軍事訓練大致遵循了宋神宗朝發展軌跡,變化不大。

二、宋徽宗時軍訓的敗壞

宋徽宗時期,由宦官童貫主持陝西軍伍,成為驍勇善戰“西兵”的最高統帥,高俅則為“殿帥”,這兩人一內一外,長期主兵,對軍製破壞很大,軍訓不可避免受到負麵影響。不過,也不是說軍訓就已經消失,雖有破壞,但不至於動搖根基。

(一)內地軍訓名存實亡、武備不修

北宋建立後,將全國精兵集中於京師開封周圍,以後雖然經過發展變化,但是在京禁兵大致維持了不小規模。宋徽宗年間高俅擔任三衙長官,駐紮在京師周圍的禁軍訓練所受負麵影響最為強烈,大量士兵淪為達官顯貴的仆役:

多占禁軍以充力役,凡所占募多是技藝工匠,既供私役,複借權幸。軍人能出錢貼助軍匠者,與免教閱。凡私家修造磚瓦泥土之類,盡出軍營諸軍。請給既不以時,而俅率斂又多無以存活,往往別營他業。雖禁軍亦皆僦力取直,以為衣食全廢,教閱曾不顧恤,夫出錢者既私令免教,無錢者又營生廢教。

這使得在京禁兵軍事素質很差,宣和七年(1125)金兵南侵,自開封發兵前去抵禦,士兵“逶迤前去,往往上馬輒以兩手促鞍,不能施放,大凡倉促如此,不暇悉數。”以致在金兵圍城時出戰,“兵不成行,戰全無紀律,騎兵不肯鏖戰,前致敵騎衝突,遂敗我師。”內地軍隊日常軍事訓練早已經荒廢殆盡,葉夢得在許昌看到“器械刓朽,教場鞠為蔬圃。”

即便如此,宋徽宗等人還沉迷於軍事訓練開展良好的幻想之中,政和五年(1115)某次宮廷娛樂宮女表演武藝,“鳴鼓擊柝,躍馬飛射,翦柳枝,射繡球,擊丸,據鞍開神臂弓,妙絕無倫”,令士兵“皆有愧色”,而宋徽宗表示出對軍事訓練的擔心,蔡京等急忙上奏:“士能挽強,女能騎射。安不忘危,天下幸甚!”竭力掩蓋軍事訓練鬆弛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