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房深窈,疏雨黃昏悄。門掩東風春又老,琪樹生香縹緲。
一枝晴雪初乾,幾回惆悵東闌。料得和雲入夢,翠衾夜夜生寒。
清平樂—梨花——邵亨貞。
黃昏後,暮色躊躇,心似睛雪,鋪天蓋地蜂擁而來。那雲朵望著遠處,站在山腰的她如同那花瓣似飛似落,不由感慨道:“似痛非痛落花夢,花開花落心似空,閑得半生有餘,思量難得一生。”
在山裏閑住了些日子,雪白的梨花落在山間,飄飄散散甚是浩蕩,風吹著花瓣沙沙撫響,這夜色注定至美至純,不能言表,此境此情,花落黃昏愁,那人卻在枝頭,情思難透。
“那雲朵?”苑晴站在柴房外喊著,“你在哪幹嗎,你不是你要休息嗎,怎麼又跑到山上去了。”那雲朵應道:“知道了,我這就下來。”青山綠石,短短的台階,落滿雪白的梨花,恍若隔世無紛無擾,如腳下每一步都輕如踏雲,仙般繚繞,隻是物景人移罷,心事疊疊。
那雲朵掩痛而悅,道“苑睛,咱們要不要在這裏多住些日子,好久不來,都覺得生疏了。”苑晴答道:“這話說的怎麼古裏古氣的,我聽著可要起雞皮疙瘩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幾日總是心事無常,心裏也是空滿不定。”苑晴一邊笑著一邊道:“你還是下來吧,天要黑了,別舍不得花花草草了。”
遠離了都市的繁華,靜謐的夜空多了些許安逸,簡單的屋舍,座落在半山腰裏,山風淅淅溫涼如玉,沒有了人世的嘈雜,至深至遠。
座北朝南,三間空間很小的柏木房子,堂屋稍寬敞一些;柏木透著光亮剔透,整個院子都顯的活色生香,生機盎然,房子是父親的故友所建,托於父親打理,多年後倒成了那雲朵的遊玩聖地。無事便來有事便去,整個房子都透著勃勃餘溫。此地也像是有了靈氣,隨著那雲朵的傷感而至,遇到的是是非非多了,心理上的鬱結也溢滿出來,這也許就是職業病吧,靈魂和肉身是兩個不空間存在著,總想脫離自己飄渺於夜空。
“最近你是怎麼了,總是魂不在身的樣子,你不會真的被腐蝕了吧。”苑晴一邊吃著一邊道。“我也覺得是,可就是不是啊,要不然要你幫我治療治療。”那雲朵帶著打趣口氣應著。“你說當初為什麼要聽你的,非要選修什麼心理學,我隻想做個安靜的小女子,也不想帶走別人心靈的痛苦。”苑晴有些抱怨而歎了口氣,氣氛隨著山間的涼風透散開來。
那雲朵,性別:女,年齡:26歲,心理學碩士研究生,獨立創辦靈修閣心理工作室。而所謂的工作室,也隻是苑晴和那雲朵兩個人而已,另加一個偶爾來打雜的表妹,由於經營問題,工作室現在都成了那雲朵私人住所。
非要把工作室安在靈山頂,我們都不像是化解人心的,倒像是修仙成道之處,整天到搞的香薰四起,說什麼美容養顏,開業至今都沒有幾個客戶上門救醫,隻有苑晴偶爾出個外診,掙點零花錢補貼家用。
而對於那雲朵,總把自己當成不問世事的旁人。不是沒有病人可醫,而是她自己無心打理,隻顧自己修行,總想昏昏一世不如隱山觀水,雅俗一生。
那雲朵望著山的遠處默念道:“夜寒翳冷漸嚴冬,白雪飄零落人間。此景不願屋中做,心中已是淚流痕。”苑睛輕笑道:“你最近是怎麼回事,總莫名的念什麼詩啊。”苑晴邊說邊擺弄著手機,嗬嗬道:“還好,這裏手機還有信號,要不然這個鬼地方是沒有人願意陪你打發時間的,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下次你可沒有這麼好運了。”
苑晴看了看時間,又望了一眼那雲朵,扭腰身故做婀娜,嘴裏說道:“臣妾知錯,不打擾美人的詩情,就此跪安了。”留下一連串串怪異的話氣,在那雲朵耳連回旋。
分手了也好,這些年愛的都沒有溫度了,是我們都成長了。從18歲到26歲,8年的時光都像流水一樣,不複也不回。失戀應該有失戀的模樣,可她就是痛不起來,反倒痛起來衝散了她裏多年的鬱結,正緩緩散開,慢慢平複。愛是什麼,是恨一個人,恨到痛不欲生,或是這輩子再也不遇到比他好的男人。下半生的事,誰也說不定,遇到便好,遇不到隨遇而安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