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為和平打下基礎的不可能是現代意義的普遍繁榮,就便實現了這種繁榮,也無非是通過培養嫉妒和貪婪這類強烈的欲望以及人性來實現的。它們破壞寧靜和幸福以及人的智力和人類的和平。隻有在富人感到自己徹底安全時才有可能比窮人更重視和平,他們的財富是靠不斷索取世界有限的資源而得來的,這就使他們不可避免地陷入同另一些富人的衝突,主要還不是同軟弱無助的窮人衝突。
人類如果缺乏智慧是生存不下去的,總之,人類太精明了。一個人如果不是為恢複智慧而工作,那他也就不能真正地為和平而工作。“美不實用,惡實用”的說法與智慧是對立的,有一個不合理的、不科學的和不現實的願望,那就是以為一心一意追求財富而不為道德和精神問題傷神,以為我們達到普遍繁榮的時候再去追求美德與善良,就能在地球上建立和平,這幾乎是癡人說夢。現在我們既然已很有成就,那就應該將道德與精神問題上升到主要地位。
一件事物除非能表明具有長期延續性,而不至於發展為荒謬,否則是沒有經濟意義的。從經濟的角度來看,智慧的中心概念是持久性,我們必須研究持久性經濟學。朝著有限的目標求得“發展”是可能的,但不可能普遍地、無限製地得到發展。地球所提供的資源不足以填滿每個人的欲壑,但足以滿足每個人的需要。掠奪態度與持久性是不相容的,抱著掠奪態度的人對“前人作為奢侈品的東西已經成我們一代生活必需品”這一事實而感到得意。
培養和擴大需要與和平、自由、智慧是對立的。每擴大一次需要就增加一些對生存的恐懼。真正減少成為戰爭與衝突根源的壓力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減少需要。目前我們無法確定地球資源這樣巨大的透支將會帶來的結果。但是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我們最好還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聽憑命運的擺布。如果政府能夠解決一些關鍵問題,將會扭轉一些這樣的負麵發展趨勢,從而促使人類重新回到可持續發展的道路上。這包括提高生產產品和提供服務所需的資源使用效率,特別是要替代化石燃料的能源供給,推動節能技術,改善建築和交通運輸係統;鼓勵合理、可持續的消費模式,保護和恢複自然生態係統,以保持其生物生產能力和多樣性。
持久性經濟學意味著科學技術的方向有深刻的轉變,必須在它們自身的結構中包含智慧,它們必須敞開通向智慧之門。腐蝕社會結構或毒化環境與人類本身的科學或技術“解決方案”不論表麵多麼吸引人,構思多麼聰穎,都沒有任何益處。機器不斷大型化,施加於環境的暴力也不斷增加,需要集中的經濟力量也不斷增加,這不代表進步,而是對智慧的否定。智慧要求科學技術朝著有組織的新方向前進。和平是不可分裂的,又怎能在暴力的技術和不計後果的科學基礎上建立起和平呢?我們應當尋求一次技術上的革命,為我們提供能夠扭轉當前威脅人類破壞性的機器與發明。我們要求技術專家和科學家思索和創造這樣方法與設備:一、適應人類的創造需要;二、適合於小規模應用;三、價格低廉,基本上人人可以享有。從這三個特點中產生出一種能保證持久性的,以及非暴力的人與自然間的關係。
科學家與技術專家能不能設計出來價格低廉的方法與設備,基本上人人可以享有。我希望人類在心靈方麵成長,希望地球上默默無聞的人類幸福健康……如果我們感到需要機器,我們一定會有機器。對每個人有幫助的每一部機器都會有它的地位,但那些把權力集中到少數人手裏的機器,那些即使沒有真正使民眾失業,卻把民眾變成僅僅是看管人的機器,不應有任何地位。假定工程師與科學家的工作目的公認是為平民大眾提供手段進行有內在意義的、有益的勞動,幫助工人擺脫老板的壓榨……這種目的方向不同的技術進展,將促使土地、人口的使用、占有生產手段的經濟權益與政治逐漸分散。其他的優越性是更多的人過著更合乎人性的滿足生活,有更大程度的真正自治的民主,能幸運地擺脫消費商品大批量生產者通過廣告對成年人灌輸的有害和無聊的教育。
如果可以普遍享有方法與低廉設備,就意味著它們的成本必然與應用它們的社會的收入水平維持著一種有界限的關係。就是說,假使一個工人每年一般能掙10000元,那麼設立他的工作位置的平均費用不可超過10000元。如果費用超出很多,這個社會就可能遇到嚴重麻煩。例如,財富權力過分集中在少數特權者手中,過度都市化引起人口分布不均、中途輟學者不能進入社會,構成越來越大的威脅、“結構性”失業導致普遍灰心失意,社會不和諧,犯罪率上升等等。第二個要求是適合小規模應用,它與持久性經濟有明顯的關聯。小規模生產總沒有大規模生產對自然環境的危害大,這完全是因為小規模生產的力量相對於自然的再生能力來說,破壞力是很微小的。小之中蘊含著智慧,因為人類的認識更多的是依靠實驗。不顧後果地大規模應用局部知識,必然是最大的危險。例如當前我們親眼看到的新農業化學物、運輸技術、核能以及無數其他技術的應用。雖然小的團體出於無知有時也會犯嚴重侵蝕環境的罪行,但相比受權欲、嫉妒心和貪心驅使的大集團所造成的破壞是微不足道的。況且,那些隱去所有者姓名的大公司,以及那些自大狂、把整個宇宙都看成是自己的合法采石場的政府,遠沒有小團體的成員對自然資源的愛護程度。第三個要求最重要,要求方法與設備有發揮人類創造性的充分餘地。過去一百年來還沒有一個人能像羅馬教皇那樣,一而再地警告性地談到這個問題:如果生產過程把勞動變成單純的機械勞動,並從勞動中將人性一絲一毫地都抽掉,那麼勞動者本人就會變成一個邪惡的自由人。
上帝在人類有了原罪之後仍然為人類身心的利益規定下來的體力勞動,在很多場合下變成了邪惡的工具,死的物質從工廠出來時變活了,而人在那裏卻墮落和腐化。最重要的是需要對勞動有正確的基本觀點,了解勞動並不是現實中的那種通過無人性的自動化的繁瑣勞動;而是上帝為了有益於人類身心而規定的勞動。社會的真正基礎是勞動以及通過勞動建立起來的關係,僅次於家庭。如果基礎不健全,社會就不不健全,就會成為對和平的威脅。
戰爭是一種審判,當社會靠一些與支配宇宙的法則抵觸的觀念來維係時,戰爭就會突然襲擊這些社會。當錯誤的生活方式與思想造成不能忍受的局麵時,戰爭就發生了,所以決不要以為戰爭是無理性的災難。從經濟的角度來說,我們生活的錯誤主要在於一向養成的嫉妒與貪婪,滋生出許多完全不合理的需求,正是貪婪這個罪惡把我們投進機器威力的控製之中。為何現在達到了較高的生活標準,而經濟主義狂熱還沒有減退呢?為何富有社會的統治者普遍拒絕促進勞動人性化的現象呢?為何那些最富有的社會在追求經濟利益時最冷酷無情呢?其實,隻要他們說是出於對“生活標準”下降的擔心,一切爭論都會結束。無論什麼都不能彌補它造成的損害。統治者們麵對這些事實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因為承認它們無異是將現代社會全神貫注的中心貶斥為反人性的罪行,而否認它們明顯地太愚蠢,所以隻好報以諱莫如深的默契。
智慧這兩個字已經到了大多數知識分子對其毫無概念的程度。讓聰明取代智慧已釀成病症,多少聰明的研究也得不出一個藥方。但什麼是智慧?在哪裏可以找到智慧?在許多書籍中我們可以讀到有關智慧的論述,但要找到智慧,卻隻能求諸於一個人的內在世界。為了找到智慧,一個人首先必須使自己從嫉妒、貪婪這種支配力中解放出來。解放之後的平靜哪怕隻是暫時的,也能夠能引出任何其他途徑都得不到的洞察事物的智慧。
洞察力能使我們看到,但我知道,人絕對不能忽視精神,那種以追求物質目的為主的生活必然使得國與國對立,城市與鄉村對立,人與人對立,而人的欲望是無法得到滿足的,人們無窮盡的需要在物質王國裏不會得以實現,而真正能實現地方隻有精神王國。
想為和平奠定基礎,首先要消除這起因,否則那就是妄想。反過來要在嫉妒與貪婪來維持的經濟基礎上建立和平,那就是妄想的妄想,這些就是戰爭的真正起因。如何消除嫉妒與貪婪的力量呢?或許是詳細審查我們的需要,看是否能減少和簡化;或許是抵製把我們的奢侈品變為必需品的誘惑;或許是我們自身大大減少嫉妒與貪婪。如果我們哪一點都無力做到,但至少不要為那種明顯缺乏持久性基礎的經濟發展拍手叫好,而向那些不怕被人指責的家庭生產者、分產主義者、有機農業提倡者、野生物保護者、生態學家、保守主義者等等提供我們力所能及的支援。
但是,需要許多實踐才能奠定和平的經濟基礎。我們去哪裏找到力量來戰勝人們欲念的暴力和仇恨,以及內心的貪婪呢?去哪裏找到力量繼續對抗這種可畏的優勢呢?我認為,我們必須要認識到靈魂存在於肉體之外,並認識它的永恒性,這種認識必須成為一種強烈的信念,必須要對愛之神有強烈的信念,隻有這樣才能戰勝嫉妒和貪婪的本性,才能走出來自末日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