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人類的危機(Human crisis)(3 / 3)

在目前的條件下,有可能用充分的勞力和資本加以改善的地區很多,這些幾乎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球表麵,隻要真正投入改善,就能恢複為良好的環境,成為人類居住的地方。無疑,糧食越多越好,世界上供應糧食的絕對量,無論采用什麼增產方法,這都是有前途的。就政治觀點來看,某一特定國家隻要不想或不會獨占的增加糧食,這就是最理想的增加方式。但是,人與國家一樣,人與人之間有自私的行為,國與國之間也同樣如此,都有利己的天性:隻有滿足了自己,才會去考慮別人,即使從人道主義出發,也都基本以此為前提的。在國家主義影響之下,一群同盟國家或一個國家壓迫其他弱國的武器,便是獨占剩餘糧食。而不助長目前的獨占自然資源,乃是世界上供應糧食的理想方式,所有國民都可由全人類都能均等利用的資源或本國的生產品,來獲得足夠能維生的供給品。但是要在天性利己的人類世界達到這樣一個理想狀態幾乎是令人絕望的事,人類無法克服自私利己的天性,目前的人類也不可能成為一個良好的統一體。在古代群居時代,因為人類對天神的崇拜都是絕對的,宗教信仰也是基本統一的,所以那個時代的人類沒有當今時代的人如此自私利己,在那個時代,均等利用資源或享受生產品是比較理想的狀態,這種純粹的社會主義在當今看來已經成為大多數人類的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為什麼在群居時代的古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大概有兩種緣由,一是人類社會初期,人類對天神的信仰達到了絕對的高度——當然這不排除這樣一個假設:人類初期確實得到過天神的幫助,換句話說也可以把這個天神理解為外星生物或人,他們曾在人類初期時到達過地球,教會人類如何生活,如何和睦相處抵禦其它生物的襲擊。於是,他們就成了人類所認識並信仰膜拜的神,他們的思想由這種信仰高度統一著,在他們看來,人人都是平等的,都是應該互相愛護,共同勞作生息。二是人的性靈還處在上帝給予的原始狀態,並保持了“性本善”的本性本色,所以他們本性中的愛大於惡,再加上純正的信仰,“神”在統一個人思想的這一問題上起到了關鍵性作用。拋開神話傳說來看,中國在遙遠的古代,天象觀測也是一個國家及其重要的政事,每一朝代都設置這樣地位相當高的專官,專門從事這種觀測工作。而那個時候人是將天象和天神緊密聯係在一起的,就有了天命的宇宙思想。天象觀測緊跟著的是占卜,這就說明,古代對天神的信仰達到了與關乎國家和君主命運的高度。

正因為中國朝廷對天象與占卜的重視,對天官本人給予了很高的地位,地位越高就意味著責任越大,因過失而遭到被誅戮的命運的天官也大有人在,如在中國最古老的典籍之一的《古文尚書·胤征》中就記載了一位名叫羲和的司天官因玩忽職守而遭殺頭的故事。夏代經過禹、啟到太康時代,國勢逐漸衰弱,而太康帝掌管朝政之後,因放情縱欲,致使朝政日益荒廢。直到以後羿為代表的武裝集團起兵奪取了國家政權,太康兄弟五人棄京都而逃。太康死後,他的弟弟仲康繼位。吸取了太康一朝教訓的仲康勤於政事,整頓吏治,任命胤侯執掌兵權,設立了司天的專門機構,任命羲和為天官,中興在即。這時期的某一個朔日,突然發生了日食,太陽從有到無,天空由亮變黑,讓路上的行人大驚失色,奪路而逃。這在當時,凡出現日食,就預示著國家將有危及帝王地位或性命的大災難,隻有國王親率眾臣設壇焚香才能將太陽重新召回,才可消災免難,這個過程被稱之為“救日”。而在“救日”過程中,本應發揮重要作用的司天官羲和卻不見蹤影,仲康帝派近侍去查找,正在醉酒酣睡的羲和突然醒來卻對帝王派來的人拳腳相加。這讓帝王的近侍大為惱火,就將實情告知仲康帝,不料龍顏大怒,於是下令將這個玩忽職守、大逆不道的羲和推出斬首。

在殷墟小屯YH127坑出土的一版卜甲的卜辭中記載了一個小故事:“在甲寅這一天,有殻貞問次日乙卯是否天晴,這是為了祭祀的事。武丁根據占卜的結果,判斷說不要陳放祭品,天要下雨的。到了乙卯,天亮是果然陰天,停止陳放祭品,上午吃飯的時候天氣大晴。甲寅日又貞問武丁鼻子有病是否神靈降禍。正麵貞此附記”王占曰“,卻沒有內容,大概是武丁身體不適,活動中斷……”通過對甲骨文的研究,證實了甲骨文絕大多數屬於國君以及王公貴族向神靈詢問吉凶的卜辭。考古發掘而得甲骨文和銅器銘文記載的天象和曆日是當時的記錄,因為它們不像是文獻記載,所以極其珍貴,具有很高的可信度。殷墟甲骨文的發現與研究,更能證實遙遠的古代非常重視天象和占卜。

信仰確實是一個問題,但並不是指純粹的宗教意義上的信仰,我所說的信仰是一種精神依托,信天也好,信地也好,信大自然也好,總之要信就信的徹底,信的忠實,信的虔誠。總之一句話,就是不要信人是萬能的,是天地自然萬物的主宰。換句話說,天地自然才是世界的主宰,人不過是天地自然間的一種生物而已,如果人自以為是,過分地以人為中心,而屠殺其它物種,踐踏大自然。大自然猶如我們人類的房子,但事情似乎不是這麼簡單,房子被毀壞了可以再蓋,大自然被毀壞了,那麼該何去何從呢?目前糟糕的情況是,人類缺乏信仰或者幹脆喪失信仰直接導致了人類精神上的空虛,隨著這種空虛的愈加嚴重,又導致了價值失序和人性的虛偽,盡管他們表麵看起來非常頌揚“信仰”,而且毫不懷疑自己不失“信仰”,但真相卻是,再沒有國教的國家,那些真正具有力量的、有意義的宗教仍然是“國家主義”式的偶像崇拜。表麵上很多人是道教徒、佛教徒、基督教徒、天主教徒、猶太教徒或是穆罕默德教徒,但事實上他們所信的都並非一個單一的“神”,全世界有很多國家都有不同的宗教信仰,算下來差不多有60-70個“神”,並且很多自以為有宗教信仰的人稱自己是如何如何地虔誠,其實他們還是“拜權教”、“拜物教”、“拜新教”、“拜錢教”的信徒。因為宗教對教徒“不信他神”這“獨一”性的信仰壟斷,不論將這其中的任何一個提出來,都有為敵之可能,所以他們對上帝或神的信仰並不是純粹的,而是摻雜了其它的因素或目的,很多人信仰都變成了安妥自己靈魂的行為,借此來減輕自己的無助感、失落感、無奈感,甚至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安全感,或者僅僅成為安慰自己的一種方式。在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宗教的國家,人們還在孩子時,就被灌輸以那些虛偽的崇拜,並且被強定為一種義務,“英雄主義”式的意識形態是我們在學校中所學的唯一“宗教”,即對曆史書中的英雄的無限讚美,對政府所指定並宣揚的人進行高度崇拜,甚至強令性地對國旗敬禮,一個被視為普遍而永恒、具有確實性的原理,就是像崇拜“神”一樣崇拜那些曆史偶發事件中的事件和人物。反之,如果一旦“國家主義”的偶像崇拜不再是人類的宗教時,而人類若有一個執著和集中的信仰,這樣有望統一思想,形成共識,那麼天下大同的世界就不僅僅是思想家的一種理想了。

除此之外,我們必需盡量謀求地域性的自給自足。往往周圍都是海的地區人口密度最高,為了獲取食糧,從海洋獲得的大部分是魚,因為魚產量逐年在減少,在人口增加,糧食需要量增加時,不得不向海洋投下更多的勞力。但有一個嚴酷的問題,那就是內海與江口是否可填平成為沃土?海藻是否能精製為飼料或肥料?海洋是否還能供給新的資源?目前的情況是,連鹽水也成為獨占性的自然資源,因為有的國家根本沒有通往海洋的出口。這就需要思考一個問題,能不是將貧瘠的土地改為更具生產力的養魚池?能不能培養出淡水藻類的植物以充當飼料?能不能大量培養具有引起化學變化的驚人能力的微菌,使其充當人類的糧食?

就政治意義而論,獨占礦物似乎比獨占糧食的供應還要危險。當一個強國的文化指向侵略時,重工業所需的金屬礦床、石油、煤將不斷成為擴張帝國主義的誘惑。假如這些資源位於弱小國家的領域內,一定招來以各種理由而發起的不斷的侵略。比如美對伊戰爭,就是為伊拉克豐富的石油。集體研究發展一些任何國家都可應用的代用品以取代現有的工業製品及動力資源是目前的當務之急。這些措施也許可解消因獨占自然資源而暗藏的政治危機。

還有我們無法避免的核分裂問題。就理論而言,核分裂應該可以廉價供應動力,以開發那些現階段距離普通動力資源過遠的土地,以及過分寒冷、幹燥、氣候激變。但事實上原子能在目前簡直是奢侈品,“動力不用花錢”的夢想也許在今後若幹年後可以實現。此外,掌握政權的狂熱分子、狂人、愛國主義者、理想主義者等,都會為了政治目的而把這種新的動力資源不斷地用於侵略和防禦戰爭等目標上。我們必須冒遠較利益為大的風險,暫時為了獲得不算太大的利益,巴斯卡的觀點很切合實際。為了對付無限之宿惡,我們已在有限之公善這方麵下了賭注。就像“十字軍遠征”時代一樣,政治以及宗教等方麵的意識形態的怫異,似乎已無法調和,“國家主義”已在人心深根固柢。在當下世界,共同保管地球資源以及賑濟方麵的國際計劃,可能才是帶來國際和平與合作的最高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值得欣慰的是,這些計劃在聯合國的努力下都有實施,並且取得較大的成果,但對於達到切實有效的目的,由於缺乏可持續性,聯合國所做的努力還遠遠不夠。

就原則而論,隻有在諸如預言所說的“‘2012’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並且要毀滅地球的危機時代,人類才會為將來而犧牲現在。對人而言,一切高等宗教在精神上所有瞬間都存有生死問題的危機,因此信徒視犧牲為當然之事。就與此不同層次的事實而論,在這土地受侵蝕、人口過剩的地球上,危機存在於人一生所有的瞬間。讓大家相信對付這種人與人間的火星式的“侵略”所采取共同行動其實並不困難,直接犧牲也不會太大,在遙遠或不大遙遠的未來,收獲得將是地球不斷再改善,氣候恢複正常,“‘2012’世界末日”這樣的擔心勢必會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