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唇語(1 / 2)

我學醫的師傅很怪,他年齡不老,卻留著山羊胡子,偶爾一次,我發現美人師傅看過我離開後,他酒醉消沉,消沉到我連他的胡子全部刮掉都不知道,我本想把他拖到屋裏的竹床上,奈何人小無力,拖了半天他都沒動,隻好任他趴在石桌上,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著一個名字,我俯首細聽,是一個名字‘殷紫’。

殷紫是誰?我不知道,我猜想這個殷紫可能欠了他的錢,就如我偷吃老李頭的包子一樣,他夢裏都怕我偷吃他的包子,大喊著‘你這個賊丫頭’,你問我怎麼知道,為了能偷到秘方,我在他家藏了一天。

老頭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的胡子沒了,大喊著要收拾我,我在他眼裏沒有發現怒火,知道他隻是裝腔作勢一番,我為什麼喊他老頭,一開始,我要喊他師傅,他拒絕,恭敬的說不敢,看到他偷偷看美人師傅,我明白他是怕她,因此不敢直接看,隻能背著她偷偷看,更不敢讓我喊他師傅,可我又不能喂喂的喊,隻好喊他老頭兒,在我眼裏,留著胡子的都是老頭兒。

其實他一點不老,在我後來的旁敲側擊下,得知他比師傅大三歲,美人師傅風華正茂,清冷絕豔,沒了胡子的老頭兒舉手投足間透著儒雅,儒雅中帶著穩重,眼瞳深的如潭水,偶爾流露出淡淡的滄桑,這種眼神隻有在看到美人師傅後才會有。

他時常偷看美人師傅,她走到哪兒,他的眼神便瞟到哪兒,卻又第一時間在美人師傅回頭時假裝看著別處,每次美人師傅走後,他都會醉上一場,看著那孤傲清冷的背景越來越遠,眼中的滄桑也變的憂傷。

我原本沒事時愛揪他的胡子玩,沒了胡子後也少了些許樂趣,老頭兒不像師傅那麼冷,清醒不醉時總是笑嗬嗬的,不笑的時候,他都看著師傅離去的山口,醉酒難眠到深夜。

“他喜歡她。”蘇澈喝了一口茶慢慢道。

“誰喜歡誰?”我一片茫然。

“老頭喜歡你的美人師傅。”蘇澈鄙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虧你愛看折子戲,那些風花雪月,私定終身的戲害人不淺,隻有愚昧之人才會不厭其煩的看。而你居然看了也沒能領會。”他嘴角的譏笑愈發明顯。

我怒目瞪著他,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你敢說我愚昧,小心我下毒毒死你。”

想當初在芙蓉鎮上,哪場戲能少了我,我不能領會那些風花雪月,私定終身的事,實在是年紀太小,之後四年都在學醫術,等我再次回到山穀時,團子的娘親已然在那,之後是照看團子,好不容易待他長大些,我又可以如之前一樣隨風自由,卻像風箏有根線拉著我,團子就是那根線,我再看折子戲時,身後就多了根尾巴,多了尾巴的人哪還能專心看戲,自此,連這個樂趣也失了心情。

蘇澈的話讓我靈台清明,哦,原來他喜歡她,才那樣看她。

“直接告訴她心意多好。”

“愛慕之心不一定要告訴她,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冒失。”

我看了他一眼,想起老頭的眼神,俯身過去,與蘇澈對影成眸,他波瀾不驚,眸中不起一絲漣漪,平靜的看著我。沒有老頭眼中的情愫,我慢慢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