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淩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我要出發征戰的消息。她跑來找我,想要阻止我。
應該是戈倫告訴她吧。這點,我猜得到。
我知道他想借冰淩打擊我,隻要我稍微露出一點點的脆弱,他就有機會擊敗我。
我冷笑,自以為是的家夥,他不會有機會的。他注定永遠也贏不了我。
因為,就算是冰淩,到最後也會死在我的手中。
姐姐,不要去。冰淩阻住我的去路,苦苦哀求我。
我不能不去。讓開,冰淩。以前我不是也有過無數次的征戰嗎,這一次也是一樣,不過是又一場戰爭。
這一次,就這一次,不要去好嗎?姐姐!磐族是……那是母後的故鄉啊!
我蹲下身,細瘦的手捧住她滑嫩的臉龐,冰淩,這一次是不同的,我不能不去。
無論如何,都非去不可嗎?
……是的,非去不可。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淚水從她蒼白的臉頰滑下,波多麗是這樣,笏明也是,姐,他們都是你殺的對不對?
……是。
冰淩大受打擊的一退再退,她淒絕的小臉上滿是淚痕,仿佛從來也不曾認識我一般。
為什麼你要承認……為什麼!我一直不相信這是你做的……我騙自己你不會做這種事……可是……可是你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四個人……曾經立誓同生共死的啊……為什麼——
我默默地站起來,越過她,走向我決定好的人生。
那時的誓言,早已經煙消雲散了。
櫻花似乎也感染了我的傷痛,紛紛揚揚地灑落。
冰淩,有時候,誓言是……無需遵守的——
我沒有轉身,就這麼背對著她,背對著那個殘花落雪中的幼小身影。
有一天,或許她會懂我的心思。
隻是,那一天,或許遙遙無期。
三天後
在眾人的祝福中,我和罹天乘上飛天獸,前往磐族。
我的族人,銀之一族的眾人都相信我定能凱旋歸來。
因為我是銀之一族的戰神。
所向無敵的戰神。
我們乘著坐騎飛越過一塊塊自由的土地。五天後,我們到達了那個充滿熱情快樂的國度。
那個即將變成一片焦土的國度。
毫不知情的磐族人民熱情地迎接我們的到來。他們不知道,我們是來索命的修羅。
為這個聖潔的國家帶來血腥與殺戮的人。
我的外祖父母為我舉行了盛大的晚宴,磐族的人民都參加了這場宴會,連同那些位高權重的貴族。
我厭倦宴會,可是,磐族的人們是那麼熱情好客,他們,沒有虛偽。
我忽然不忍心下手。
就等到宴會後再動手吧。我想。
反正,多活幾分鍾與少活分鍾沒有什麼分別,他們終究要死。
罹天什麼也不問我,隻是靜靜地服侍我,寸步不離。
我知道他擔心我。
宴會很快結束了。這群醉生夢死的人們,絲毫不知道他們就要大劫臨頭。
而一切的轉變快得讓人措手不及。那些達官顯貴們全都死在了我的劍下,無一幸免。
當我仗劍走向我已經白發蒼蒼的外祖父母,他們的臉上全然沒有恐懼,隻有滿腔的悲哀。
祖父平靜地看著我一步步走近,他說的話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
滅鏡,我早知道你來的目的是想殺我。
我微愣,那你為什麼不逃?
你是我的愛孫,你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給你。何況如果我們不死,死的可能就是你。隻是請你,請你不要殺了我的臣民。他們是無辜的。
我冷然一笑,你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有那閑工夫想著別人啊。還真是偉大的情操啊。
我不相信世間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就算是血濃於水的至親,當真正麵臨生死關頭時,終也逃不過人性的考驗。
人性,本來就是如此地不堪一擊。
請你答應我,不然,我死不暝目。
我一劍刺穿他老瘦的身軀,鮮血四射。我甚至沒有等到他把話說完。
他頹然倒在地上,血,染紅了地麵。
到處都是血,紅得耀眼。
我沒有答應他。
要滅世,就注定要有犧牲。何況,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死。
這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不過是個開始。
紅蓮肆虐,血流成河。我展開碩大的羽翅高高地飄浮在半空中,如同至高無上的神明冷酷地俯視地麵上人們的哀號。看著他們一點點的在火焰中化為飛灰,然後煙消雲散。
我忽然感到一陣悲涼。
似乎,我的生命中,存在的更多的,便是殺戳。
我的生命裏,注定脫不開血腥的糾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