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對自己狠,也對敵人狠。
在他眼中,沒有道德與律法這些概念,有的隻有“交易”,“錢”。為了完成任務,他可以罔顧一切世俗常理。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凡是看不過眼,都可能成為他手上的亡魂。
沒有走官道,絕煞帶著盛戈走的都是山間偏僻的小道。
三天的時間,無數次的穿林淌水,距離曜都越來越近,盛戈心裏的最後一絲希冀也被漸漸磨掉。
腳上的短靴已經磨穿,小石子咯得盛戈一腳的血泡,隨便挑破一個血泡就是一腳的血。這幾日她也想過逃脫,隻是這個男人看得實在緊,就連她上個茅廁,一轉身都可能不定時的出現在身後。
為了掩人耳目,她的變裝戒指和身上的很多東西都被絕煞收了去。再次恢複了女兒身,看到她真容的那一刻,一向沒什麼表情的絕煞隨手抓起一把泥灰就往她臉上抹去。
這一路走來都是荒無人煙的叢林,這個男人卻依舊謹慎小心得令人發指。
除了晚上短暫的休息時間,盛戈已經不記得她走過多少地方了。這日行到中午,正巧下起了雨。剛開始雨勢還早,毛毛雨散落在肩頭,沒走幾步就變成了大暴雨,走在山間的盛戈一身衣衫已經打濕,短靴裏更是裝滿了水,走一步都像是在過河。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盛戈看著前方腳步不停的絕煞,索性找了找了棵大樹一屁股坐下,短短幾天的工夫,吃不好睡不好的盛戈瘦的隻剩皮包骨。被雨水衝刷幹淨的小臉,一個巴掌都能遮住。
“喂,你如果要動手就趁現在。反正我走不動了,無論如何都要休息。”
小臉上因為瘦,而顯得有些大得過分的美目,隔著水霧,毫不躲閃的直直看著轉過身來的絕煞。就像一隻被母鹿拋棄的小鹿,茫然無措的朝著他求助。那一刻,一向冷冽如雪峰的心,居然有一絲柔軟泄露進來。
“起來!”
坐在地上的盛戈依舊不動,小腦袋直接低下去埋到了膝蓋裏。
她走不動了,也不想走了,反正都要死,那就死在這裏吧!
絕煞怒:“你想被雷打死嗎?”
“打死了正好。反正橫豎都是死,早晚而已。”
抱著雙膝,身心疲憊的盛戈悶聲悶氣的說道,顯然已經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
“前麵有個山洞,今晚在那裏休息。起來!”
火大的一把拎起盛戈的衣領將人甩在肩膀上,在盛戈的尖叫聲中,絕煞一聲不吭的扛著人朝著前方走去。
被倒吊著身子的盛戈,那雙似已放棄生機的暗淡美目微微睜開,眼中漏出一絲精光。
哼!好死不如賴活著!
要死,她也不能死在這裏。這些天她極為配合的態度,顯然在某些程度上讓絕煞對她放鬆了警惕。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找吃的。要是敢跑,我就直接打斷你的腿。”
平日裏上個茅廁都恨不得將人栓在身邊,這次見盛戈那要死不活的樣子,絕煞心裏反倒沒多想。外麵傾盆大雨,眼前弱得一隻手都能掐死的豆芽菜,實在構不成什麼威脅。看她那樣,應該也不敢一個人跑出去。
“放心吧!我在這裏等你!”
衝著絕煞弱弱一笑,送走這個神色古怪的男人,直到絕煞走了足有一段距離,窩在山洞裏的盛戈這才撐著石壁緩緩直起身。動作小心的掏出被她藏在內衣裏,沒被絕煞收走的藥粉。這是從魔域森林裏帶出來的藥草曬幹後磨的藥,以備不時之需,專門用來救命的。
這些天,絕煞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吊著她一口氣,保證她還活著。給她吃的東西不是生的就是半熟,喝的不是雨水就是露水,過得日子簡直跟原始人沒啥分別。而她這個俘虜顯然沒有講條件的資格。隻是這身體畢竟柔弱,這才幾天的工夫,她就感覺元氣大損,再不想辦法,饒是到了曜都,她也隻剩半條命,離死不遠了。
抖著手打開布條,將藥粉撒進嘴裏,盛戈努力咽下苦澀難咽的藥粉,嘴裏寡淡的什麼味兒都沒有。
擠幹衣衫上的雨水,盛戈在山洞裏四下打量了幾眼,除了石壁就是石壁,連根幹柴都沒有。想了想,也隻得繼續縮在角落裏閉目養神。
肚子早已饑腸轆轆,吃了藥的盛戈突然渾身抽搐了幾下,身上的體溫不見上升,反而越降越低。等絕煞扛著兩隻兔子回來的時候,靠坐在角落裏的人已經氣息全無,渾身冰冷的跟個死人無異。
“喂,醒醒。”
“喂!”
抬腳踢了踢地上的盛戈,意識到不對勁的絕煞手抖的扔下手上的兔子蹲下身,指尖觸到的,卻是盛戈毫無氣息的鼻息。
不是吧!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