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子英回王府,王爺帶信說,要在漳州待兩個月,王府交給周管家和迎春打理,子英仍舊住在瀾院,偶爾會經過蓮院,到裏麵坐坐,想想重樓。大多數時候子英都在學府,學業也重起來,通宵達旦是常事。
祝婉柔和杜長卿從那日起感情迅速升溫,學府裏幾乎人人皆知,杜長卿之父杜太師耳聞後,邀請祝婉柔到太師府作客,據說太師對祝婉柔非常滿意,太師夫人亦是溫婉才女,和祝婉柔脾性相投,待她親如女,看來好事將近。花應語最近更是滿麵春風,一則和歐陽明月已說清,他回建州了,二則醜媳婦見了公婆,兩位老人很滿意。
子英平日在學院和羅允承,那也是公開的,放假時偶爾會到羅家大院坐坐。期間拜訪夏子蘭,見到了夏姨母,果真是有其母才有其女,真是個蕙質蘭心,文采精華的美人,難怪連聞名天下,不願為五鬥米折腰的大才子陶淵甫也自甘為側室,詳談下來才知道,這陶淵甫現為香山書院副院長,正是連城璧、顧惜朝和霍溪荃三人的授業老師。
十月,秋高氣爽,王爺、重樓已然回府,當時子英沒有下學。周末自習日這天,子英早早就告假回王府。子英回來,直接到蓮院,遠遠地就聽到院內琴音疏淡,泛泛而起,宛如白雪紛紛,悠然而落,梅香淡淡,迎雪而開。驀地,琴聲戛然而止,似萬裏冰封。隨後,另一琴聲高亢而起,驀地又是竹林幽幽,溪水複留。爾後,兩琴齊奏,小弦錚錚,大弦緩緩,撥出重巒翠嵐,月色徘徊。霜天曉寒,任憑西風吹緊,大雪壓頂,仍然是一朵朵競相開放,即便落入水中,也是嫋嫋香魂不散。弦既冷,音也清,隻將那旋律撥了一遍又一遍,三而後止。
子英進院,見兩少年對列而坐,一人著紅底金絲繡錦長袍,扶五弦焦尾古琴,正是重樓。一人著青底金絲繡錦長袍,扶七弦綠綺古琴,此人子英從未見過。案台兩邊四腳幾上各放一個白玉雕花香熏爐,爐內點著蓮花宮香,香霧嫋嫋而起。兩人神態悠然專注,十指舞動琴弦,猶玉枝搖墜。
琴音漸止,子英拍手唱諾道,“吳山深,越山深,空穀佳人金玉音。有誰知此心。夜沈沈,漏沈沈,閑卻梅花一曲琴。月高鬆山林。”。
重樓起身,亭亭玉立,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美輪美奐的輪廓,“子英,你來了。”還有些稚嫩的麵容傾國之貌隱現。
幾月不見,這個少年一日一日變得光彩奪目,子英呆看好一會兒,才呼一口氣,微笑著道,“嗯,前日接到來信,就想回來。”子英聲音裏透著濃濃的思戀。
重樓手輕扯著衣角,低下頭,兩耳通紅,‘她怎的就這樣在外人麵前,在外人麵前,可是他好高興,好高興子英這樣對自己。’
“子英,這是我同學,杜少華。”重樓勉強抬頭,紅著臉指著對麵的少年,向子英介紹,又拿眼偷偷覷子英,“少華,這是夏子英,我未婚妻主。”,聲音似蚊鳴,臉又紅了幾分。
“原來是杜公子,我和貴兄杜長卿是同學,幸會!”子英略掃過杜少華,杜少華麵容娟秀,年齡身量都和重樓相仿。
“大姐原來是哥哥同學啊,幸會。”杜少華站直抱拳行禮,哥哥極少和他說學府的事,除了自己未來嫂子,還有就是這夏子英,今日一見,果然人才出眾。
兩人都是少年,子英的身份又在那裏,不好久留。寒暄幾句,和重樓約好一起用晚飯,便告辭出來,往王爺‘子衿院’處請安。
子英直接進王爺書房,王爺手拿書卷坐在書案後,案上右端擺著幾方寶硯,一注水條子。左端一個大青花瓷筆筒,裏麵如倒刺般插滿毛筆,另一20幾厘米高30幾厘米寬的筆架子,架子上掛著十來隻毛筆。中間偏左一大理石矮插屏,靠右擺著一摞線裝本,正中是一卷畫卷。
見子英進來,隻看了一眼,並無太多表情,將書卷放下,又拿起正中的畫卷遞給子英,“你看看吧。”
子英雙手接過畫卷,一時猜不出王爺用意。打開畫卷一看,轟一聲,腦袋好似被人重重一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