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狼也邊帶路,邊時不時像接飛盤的家犬那樣蹦跳到半天,穩穩接住含在嘴裏,再嚼咕嚼咕咽進喉嚨。
完全是胡蘿卜加大棒式的懷柔引誘政策。
這麼折騰了一番,三個人抵達墓園的時候,天已經半黑了。
鮮豔的天空逐漸披上深藍色的幕布,星星迫不及待參與進來,於其間閃耀光輝。
墓園和它的主體教堂一樣,都是荒廢的建築。而且不在草坪腹地上,而是隱沒在修道院後麵的鬆樹林裏。
沃夫第一個蹦進了鐵柵欄門,奧蘭多第二位,看鬼片長大的中國人故意裝出“人家好怕怕”的樣子貼在金發男人身後,還非常緊實地勒著他的手臂,分毫不離。被他扯開後,繼續貼,被扯開開,繼續貼,這樣進行了三個來回,奧蘭多終於作罷,任由她抱著。
他發現自己的容忍力和妥協點都上升到了一個嶄新高度。
墓園完全是一派荒涼破敗的慘象,少許景區的人工燈把婆娑樹影打在墓碑和土堆上,這些墓碑都東倒西歪,看起來像是喝醉了酒非常滑稽,一點也不恐怖。
腳下雜草窸窸窣窣響了很久,吃飽喝足的大狼才吊著沉甸甸的腹部,停步在一隻特殊的墓碑前。
說它特殊,是因為這個墓碑跟別的完全不同,它筆直地豎立在土堆前,被打理的幹幹淨淨。
墓碑後方也不是隆起的大土堆,而是一隻漆黑的棺材,它也直直擺放著,纖塵不染,邊緣和墓碑完全成平行線……
沃夫向前走了幾步,抬起一邊毛絨絨的爪子,用力捅了一下墓碑邊緣,本來好好豎在那的石板一下子歪成45°角。
秦珊不能理解它的舉動,問:“你在幹嘛?”
“挑釁,”黑狼純金的眼底燃燒起一絲戰鬥欲:“弗瑞是處女座,龜毛之極,強迫症非常嚴重,我把他的門麵弄歪,他肯定會抓狂。”
它嗅了嗅墓碑和土地的交接處:“墓碑插|進去的深度,和露在外麵的部分,都得講究黃金分割法則。”
說完這一切,黑狼又繞到墓碑後,用倆鉗製地表的土往棺材蓋上刨,四濺的泥打在上頭,發出踏踏踏的擊打聲,沃夫的嗓音夾雜在其間:“弗瑞,開棺!你有本事裝死人,你有本事開棺呐!別躲裏麵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開棺呐,開棺呐,開棺開棺呐!小弗瑞,小弗瑞,別躲裏麵不出聲!”
秦珊:“……”
奧蘭多冷眼看了一會,走上前去,直接抬起大長腿,用力踹開了黑靈柩的蓋子。
棺蓋嘩一下擦著兩邊衝到頂頭,唷,還是滑蓋的……
“根本不在。”金發男人掃了掃內部,裏麵空無一物。
沃夫趴邊探頭進去望,耳朵放平:“難道搬家了?”
奧蘭多立即否定他的猜想:“狗的大腦還真是低能到不敢恭維。棺木和碑牌明明整潔幹淨到一塵不染,不知道你是怎麼得出搬家這個結論的。”
被嘲諷的黑狼委屈兮兮地蹲回小姑娘秦珊腳邊,秦珊摸了摸下巴:“我記得沃夫說過這名吸血鬼是個夜班醫生,他有沒有可能已經去上班了?”
她看向奧蘭多,詢問:“這會幾點?”
奧蘭多從褲兜裏取出手機:“七點二十三。”
沃夫大尾巴躺在地麵左右拖了兩下,沾了一簇泥:“我印象中他九點才開始值夜班。”
“也許他已經去醫院了,”奧蘭多捏了下眉心:“你們兩個蝸牛星人在來這裏的途中起碼浪費了一小時。”
沃夫,伸舌頭:“我是犬類啊,不是蝸牛星人。”
奧蘭多看向秦珊:“……它比你有自知之明多了。”
秦珊:“……”
就在此刻!一道白色的光影飛速閃過!
待在原地的兩人一犬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麵前的棺材已經被啪一下推滑了回去,等他們再因為聽見聲音回過頭時,純黑棺木上已經坐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
他一隻長腿舒展,一隻腿折疊在那裏。麵容蒼白到仿佛刷了一層薄薄的石膏,而他的五官,也如同石膏雕塑一般精雕細琢。男人每一根銀色的長發都染上月光,水銀般流淌在他白淨的外袍上。夜風吹撫,他的衣角颯颯,輕飄飄拍打著純黑的木漆。
“你們在我家門口做什麼?”他紫色的瞳孔逡巡過眼前所有人,最終定格在黑狼身上,與他對望:“小狼人,這麼客氣?偶爾登門拜訪,還帶兩份食物來當見麵禮。”
沃夫“嗬嗬”嘲笑了兩聲,隻抬起前肢指向自己身後歪歪扭扭的墓碑:“小弗瑞,你應該看看這個。”
銀發男人瞥了眼石碑,紫色的瞳孔立刻浮上嗜血的紅!他三兩下跳躍到墓碑前,再三兩下從白大褂兜裏掏出一隻卷尺。他飛速將那石牌扶正,飛速抽出鋼卷度量尺,沿著碑牌的邊緣量了又量確定好黃金分割線的具體位置後,小心翼翼地將它重新插成正確的方式後……吸血鬼君才長舒一口氣,慢悠悠地撫摸了一下胸口。
繼而轉頭憤怒地盯著大狼,眼底血色浮動,散出幽幽的紅光:“沃夫,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沃夫還是“嗬嗬”嘲笑,指向他的臀部:“忘了告訴你,你剛才坐的棺材上麵被我刨了一層泥,你確定要頂著一屁股翔一樣的東西跟我開打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如沃夫所料,某處女座血族徹底崩潰抓狂了,他連撣幾□後的大褂布料,無果。泥漿還跟屎一般粘在上麵,吸血鬼弗瑞怒氣更甚。他本打算飛花摘葉直接從地麵撿起一根樹枝去劈狼人,但他又遲疑了一刻後,才飛快地從白大褂兜裏抽出手帕,隔著方帕捏起長枝!到他手中的那根樹枝,周身開始散發出鮮明的紅光,成為光劍一樣的東西……
緊接著,男人疾風一般跳躍至夜空!因為風的帶動,懸浮到半空的男人銀發飛舞開來,上好綢緞般光華流轉,白大褂的衣角翩躚飛舞……下一刻,白袍直直朝後翻去,男人已經朝著黑狼飛劈直下——
前一秒還像哈巴狗一樣伸著舌頭的黑狼一瞬間變得目光銳利,他周身的獸毛炸開,每一根都如同最銳利的針……眼眶邊緣的通紅如同入水染料,一直延綿到琥珀色的瞳孔中央,層層遞染……它的牙齒迅速生長成野獸的獠牙形態,利齒尖端散出星辰一樣的光芒。夜一般漆黑的野獸血口大開,正麵迎敵,朝著銀發男人撕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