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玉大少爺牽著玉小少爺,旁邊跟著手忙腳亂的幾個小廝,丫頭,“姑奶奶阿,老爺要是知道了,就完了。”
玉大少爺完全無視,依舊一身雪衣,風流倜儻,微微側首,笑眯眯的遞給旁邊的小少爺一根冰糖葫蘆,“清漾,嚐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清漾很聽話的接過,咬下一個,嗯,
阿姊是不會騙自己的,果然很好吃。
兩個久居深院的小少爺,尤其是玉大少爺,左瞧瞧,右看看,牽著玉小少爺的手不知何時就鬆了,走至玉帶橋邊,人跡稍稀處才陡然發現,玉小少爺不見了。不,準確來說是,自己把自己弄丟了。意識到這點後,清凝四處望了望,微微一蹙眉,看到不遠的河堤上有個身影隱在垂柳絲絛中,便小跑了過去。
多年以後,無人寂寞之時,清凝還會回憶起當年那一幕,思索了十幾年還是沒有明白,為什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己會選擇跑向他?後來,漸漸老去,靈台一片明澈之時,清凝大悟:世上倘若有兩個人注定要彼此相愛,那麼在他們相遇之前,他和她的每一步都會朝著對方走去,不偏不倚,不管多遠,多不可能。
這是緣,也是命。
“喂,我是玉王府的大少爺,走丟了,你可以把我送回去嗎?”
那人一回首,輕輕拂開麵前的柳條,略帶吃驚的低頭看著麵前驕橫十足的粉麵小兒,不禁笑開了眉眼。他彎下腰,“小孩,請別人幫忙可不是這般語氣。”說完,又轉過身去,隻管看那滿湖瀲灩。
天漸漸暗了下去,隻聽身後諾諾有聲,“這位小哥哥,我走丟了,麻煩你送我回家可以嗎?”依舊是奶聲奶氣,隻是少了原先的蠻橫,多了一絲哭意。
他微微一抿嘴,笑了。
街上的人早已散了,不少酒家已經挑出了燈籠,早已玩倦了,走累了的清凝趴在他的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你是京城裏的官嗎?”
“不是。”
“騙人。”
“哦,為什麼?”
“爹爹說,京城裏站在八角樓上隨便丟塊石頭都能砸到一個穿孔雀朝服的三品官!”他不禁笑了笑,將清凝環在自己脖子上的雙手握在了右手中,“冷嗎?”
“嗯,有點。”一邊說,一邊把小腦袋往他的脖子邊湊,小臉緊緊貼著他的右耳垂,吐氣若蘭。
“你是京城人嗎?”
“不是,我是青楓浦人。”
“為什麼叫青楓,楓樹要紅葉才好看,一片片紅丹丹的,煞是喜人,再過十幾日,寒淵山上的楓葉便全紅了,到時一定要去看看哦。”
他不禁微微一搖頭,這孩子,真真一點不記仇嗬。
“你叫什麼名字?”清凝的聲音低了下去,模模糊糊地喃喃道。
遠處,一行人打著燈籠,焦急的喚著,“清凝郡主,清凝郡主……”
他側過頭,看著已經睡著了的她,笑笑道,“我叫楚霜楓,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