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慢悠悠的清凝郡主終於睡醒了,對上玉王爺漆黑黑的雙眼,什麼惺忪,朦朧頓時全無,清醒,完完全全的清醒了。巴掌大的小腦袋高速運轉,小心窺視,尋找托詞。
“玉清凝,你這丫頭,被人賣了都不會知道,一個人闖禍還不夠,還連帶著你弟弟,都賣了,想讓你爹爹我斷子絕孫啊!!”
連斷子絕孫都出來了,估計這次逃不掉了。清凝聽話的掀開被子,翻過身,“爹爹,隻能打屁股。”
一陣鬼哭狼嚎後,玉王爺終於止住了火,不禁“老淚縱橫”,語重心長的說教了幾句,交待了房中丫鬟幾句,搖頭離開了。
流景閣中一片寂靜,剛才鬼哭狼嚎的清凝開始了沉思,丫鬟們如履薄冰,忽然隻聽一聲嬌斥,“玉清漾,還不給我進來,看好戲看到什麼時候?!”
紗簾外一個身影猛地一抖,乖乖的打簾挪了進來。
可憐的玉王爺從來就沒有想過這麼一個至理名言------------一個巴掌拍不響。
寒淵山上的紅葉漫山遍野的紅了,四年一度的殿試華麗麗的落幕了。新科的狀元,榜眼,探花又成了人們茶前飯後的談資。
流景苑裏,清凝一聲連一聲地歎著氣,歎得一邊描紅的書華毛筆一抖一抖,歎得一邊刺繡的繡華銀針一顫一顫……
“阿姊”一個清脆脆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書華,繡華如釋重負的對視一下,長噓口氣。
隻見清凝一下子從梨花臥榻上跳起,奔至窗前,一把推開,“清漾,爹爹怎麼說?”
“爹爹說明日申時正刻的狀元宴阿姊可以參加,但是~~~~~~”
“啊,太好了,哈哈!!”
“阿姊,但是,但是--------------”
坐在鏡前目瞪口呆的清凝終於知道那句“但是”後麵是指什麼了。
鏡中的女孩,明眸皓齒,卻頂著一頭繁瑣的百花翻綰髻,髻下垂著一發尾,髻上插滿了金晃晃明亮亮的金釵翠鈿。清凝微微一咬牙,回眸一笑,“娘親,這個可以拔下幾支嗎?”
“不行!”喜笑眉開的雅譽夫人毫不含糊地拒絕了,並隨手拋給了茗茶一堆燦爛爛的錦繡,“讓小姐穿這套煙波繁錦百褶裙,別忘了戴上玉蟬禁步。”
清凝咬緊銀牙,為了出府,忍啊~~~~~~~~
瓊林苑中,露立千官雜佩環,來來往往的宮女蓮步翩躚,有條不紊,清凝一邊觀望,一邊點頭,“果有皇家氣勢。”
過了大半個時辰,皇上還沒有到,玉王爺在一邊和同僚們高談闊論,玉夫人在一邊和命婦們拉著家常,玉清漾那小子早一溜煙跑了,隻剩下玉清凝乏味的踱著步子,無視玉王爺不時飄過來的目光。
隻是,清凝還忽視了另一抹玩味的目光。
慢騰騰的皇上終於在遲到了一刻之後姍姍來遲,說了幾句客套話,和幾個重臣寒暄一下,瓊林宴終於開始了。
一時間賓主盡歡,觥籌交錯;清凝隻管埋頭吃飯,卻在無意抬頭時呆住了,口中還叼著一片橘瓣。
那舉杯含笑,青玉束發,身著湖藍雲紋縐紗衫的不正是那日送自己回府的家夥嗎?
“小清凝,發什麼呆啊?!”皇上不早不晚發話了,將幾乎全數的目光引向了清凝,其中有玩味的,吃驚的,嘲笑的,還有玉王爺忿怒的。
不慌不忙吞下橘瓣,小手遙遙一指,脆生生問道,“皇伯伯,他,他是誰?”
“哈哈,小清凝,好眼力阿,隨手一指便指出了新科狀元呀!”皇上爽聲一笑。隻見那人隨即起身,微微向皇帝一揖身,隨後轉向清凝,“微臣楚霜楓見過清凝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