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恨可以讓一個人迷失本性,但或許那本不是恨,而是別的什麼東西。那日差點傷害到紮哈羅,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其實,我本不願傷害他,但不知為什麼,那一刻我卻迷失了本性。
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紮哈羅,也沒有聽到關於他受傷的任何消息。他怎麼樣了呢?我想要向紫衣她們打聽,可是每次話到嘴邊就不知道該如何啟齒了。是我自己做的這等好事,如今又有什麼臉麵去打聽呢?所以盡管心裏急得要命,也隻得忍著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草原上已經連下了三日的大雪,那雪厚厚的蓋在地上,足足有三尺。我出不去,隻得躲在屋子裏,默然暗自神傷。我感覺自己此刻好像與外麵的世界完全脫離了,什麼也不知道,隻能孤獨的熬著,等待可能有的奇跡出現。但我知道,也許我再也不會等到奇跡了。我以前見到過奇跡的影子,可是我沒有及時抓住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抹彩色越飄越遠,如今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空悵望。我仰頭歎了口氣,感到心中注滿了鉛水。就在此時,我突然聽見外麵有一個尖細的女子的聲音同紫衣說話,好像在問我在不在。我走到門口,正暗自納悶不知是誰。突然,那簾子一動,一個修長的身影鑽了進來。我毫無準備,不覺被驚了一跳。
“公。。。公主殿下!”我定了定神,見原來是阿史那,結結巴巴的說道。
她哼了一聲,也沒理我,徑直走了進去。她今日不請自來所為何事,難不成是為了紮哈羅的事情嗎?我滿腹疑竇的跟在她身後。她抬眼四處打量了一番,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我請她坐下。她也不坐,回身旋即說道:“這兩****可見到紮哈羅王兄了?”
我搖了搖頭,等她的下文。她朝我走近了兩步,說道:“紮哈羅王兄叫人傳出話來,說他這兩日偶感風寒,所以一概不見人,這你可知道?”
原來紮哈羅這幾日在帳中靜養,怪不得沒人知道他受傷的消息。我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想不到他居然如此用心良苦。我抬眼瞧了瞧阿史那,隻見她說紮哈羅時一臉關切,想必還不知道那日的事,如若不然以她的火烈性子,隻怕我也不會安然的坐在這裏了!
“這兩日大雪封住,我還不曾出門,所以不知!”我強忍悲傷地情緒淡淡的說道。
她眉頭微微一蹙,兩隻杏眼似乎有些怒意,說道:“虧得紮哈羅對你這般好!如今他病了你居然問都不問,居然說什麼大雪封住去不了!”她哼了一聲,又繼續說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靠不住!依我看,這次這病多半與你有關!我告訴你,如果讓我知道這是你的錯,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她教訓的都對,紮哈羅弄到現在這步田的確是與我有關!我心裏暗自歎著氣,真想將真相一股腦的說出來,這樣自己也好減重鬱積在心頭的負擔。可是一則自己沒有那樣的勇氣,二來紮哈羅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要隱忍不說,如果我冒然道出一切,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番苦心。我現在已然對他不起了,如果再不知趣真是罪該萬死了!所以,我低著頭隻是默默無言的站著,心想你盡管罵吧,也許這樣我的良心能稍微安一些。她見我沉默不語,越發覺得印證了自己心中所想,不禁怒意更甚說道:“我告訴你!別以為你不說話,就可以裝無辜!紮哈羅哥哥沒事也就罷了,如果有事,誰也保不了你!”
“紮哈羅王爺有你怎麼個關心他的人真是幸運!”我望著阿史那真誠的說道。
她沒想到我會迸出這麼一句話了,不由得一驚,愕然的看著我。我衝她苦笑了一下說道:“公主放心,你和王爺才是一對!如果。。。如果王爺身體康複,我會祝福你們的!”
她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雖然任性點,但為人正直坦率。聽我這麼一說,她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是!小女子有幾顆腦袋敢騙公主呢?”
她驚奇的打量著我,看著有些忸怩不安,隨後她見我似乎沒有惡意,也就不在意了。
阿史娜離開後,我站在門外一直望著她,直到日光刺得我兩眼生疼,方才收回目光。紮哈羅無故生病,必定會有好事者會拿來大做文章。到那時驚動了紮羅爾和惠宜大妃隻怕一切都瞞不住了。我知道擺在我麵前的很可能就是一條死路,但不知為什麼我沒有害怕,反而覺得心裏坦然了不少。阿史娜也許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我抬頭望望晴朗的天空,頓時感到一股倦意。我一直想回中原,不過也許此生隻能魂歸故裏了,我悲哀的想,兩行清淚不由得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