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列林雖從小在國外長大,生在豪門,可在海雲城卻因與父母斷絕了關係,沒了家族經濟來源,靠著自己那份跑腿記者的微薄薪水,也隻能租得起這貧民區小巷弄裏的舊房子了。
隻是這麼舊的房子,卻也被汪列林收拾得井井有條,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看著還挺溫馨舒適的。
一進去,安心便將汪列林一個星期的儲備幹糧橫掃一空。
汪列林不是第一天認識安心,對她如此放蕩不羈大大咧咧的性格早有領教,不然能成為朋友麼。
“今晚你睡我房間吧,我睡沙發。”
汪列林抱了一床棉被枕頭放到沙發上。
安心吃飽喝足,摸了摸肚子,終於不痛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看著汪列林在沙發上鋪被子,忽然念頭一閃,有些心慌起來:“我怎麼腦子一熱,居然羊入虎口了……你心愛的女人被,被我害得,如今都成了植物人了……”
汪列林鋪棉被的動作沒有絲毫停下,隻淡淡笑了笑:“放心吧,我對你沒仇也沒恨,你大可放心住下。”
“你不是愛她愛得要死要活的嗎?”
汪列林鋪好棉被,一屁股坐了上去,舒懷一笑:“我早想通了,決定放自己一條生路。你呢?”
“我?”安心愣了愣,然後搖頭苦笑:“你是記者,關於我的事情,你應該多少了解吧?我也不知道,我這是自尋死路,還是向死而生。蘇家的人在找我,顧家的人也在找我。他們一個要我死,一個要我生。可我的生死,偏偏不會讓他們輕易決定。”
汪列林聽得士氣大作,噌一聲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說得好!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來,我們開酒喝!”
安心不自覺摸了摸肚子,“我,我吃飽了,喝不下……”
“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汪列林重新坐回沙發裏。
安心眸色一沉:“我還沒想好……”
“沒事,這個地方想要找個人不容易,而且他們應該怎麼也想不到,你會在我這裏。你要是相信我,就放心住下,直到你想好了,再做進一步打算吧。”
“謝謝……”
*
大雪初霽,天將明。
窗戶大敞著,窗簾被風吹得嘩啦作響,窗台下的地攤落了一夜的雪,如今早已浸濕,整個房間裏,仿佛冰窖一般冰冷透骨。
顧煜誠坐在書桌前,就這麼坐了一夜。手裏緊緊握著一張照片,那是他和她唯一的一張照片。照片裏的那對金童玉女,彼此相擁地站在舞池中央,燈光焦距,萬千光華,曾讓旁觀的人們羨慕欷歔不已。
然而如今,不過輾轉數月,卻已物是人非。
忽然,房門被推開,鍾秀快步走了進來:“顧爺。”
顧煜誠稍斂愁容。如今鍾秀他們每一次帶回來的消息,對顧煜誠來說都是一次希望,他相信總有一次,希望不再是失望:“怎麼樣?”
鍾秀:“安小姐確實在火車站買了一張火車票,目的地是到南方的一個縣城,我們已派人沿途搜尋。而蘇家的人卻搶了先,以比我們更快的進度,也正在沿途一路搜尋。至於城內的搜尋,暫時還無任何收獲。”
顧煜誠凝眸思量了一會兒,道:“把城內搜尋的人員再分派一半出去,集中力量,務必把海雲城到南方縣城的每一個必經之地都仔細搜尋一遍。”
“是!”話音未落,鍾秀又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顧煜誠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他猜想安心一定還留在城內。雖然他整天嘲笑她是豬,但他了解她,關鍵時刻她絕對不會糊塗。她若真想離開海雲城,定不會報上真名去買火車票。而蘇家也不知是真蠢還是假傻,居然派大部分的人員出城沿途搜尋。既然如此,那麼顧煜誠便也加派人手出去,這樣便讓蘇家覺得他們的選擇沒有錯,於是更加集中力量在城外,如此一來,仍舊躲在城內的安心,便可得暫時的安全。
丫頭,我說過我會護你一世周全。如今沒有我在你身邊,請務必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