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寒星仍想推辭。
“你不在的時候，叔公總是一副很難過的樣子，然後亂發脾氣。”李衛國回憶過往，歎息了一聲，“你還是留下來吧。”
寒星抿著唇沒說話。李錚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抓住他的胳膊。
“留下來啊，你不是說我是他的轉世還跟他一樣嗎？”哀求的語氣，讓寒星不由得一震，內心難受。李錚被他苦悶矛盾的感情刺激得受不住，趕緊放了手。“跟我在一起，讓你這麽難受？”
席盼夏一直鼓著眼睛看他們，說不出的感覺化成了強烈的疑慮。如果是別人的事，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聽到，可是涉及兒子，她怎能裝傻不聞不問？控製不住，她瞪向李衛國，憋了一肚子的氣終於火山爆發。
“爸，你跟我直說，叔公是不是同性戀？！”
一語中的，不光寒星臉色發白，李錚也冷汗直冒，李同耀眨巴眨巴眼睛，李衛國一臉曬然。他這個兒媳果然是夠敏銳，他們當年也這麽猜，可就沒敢當麵問上一句。叔公脾氣壞起來，逮誰吼誰，哪個也不想去找罵。
“其實那個年代，叔公過得很艱難啊。”李衛國顧左而右言他。叔公少年時代可是生活在建國之前，民國年間，那個時代的同性戀，和二十一世紀徹底不同。不光是說不出口，恐怕連一點點的愛慕都不能表現，其痛苦可想而知。
“你告訴我，究竟是不是？”席盼夏捂著額，頭痛起來，她的獨生子難道也會走上叔公一樣的道路？那以後還有什麽指望？別說孫子，她連兒媳都不會有！她渴望的平凡普通的人生就這麽輕易地被毀掉？
“我們沒問過。”李衛國歎氣。其實不問也猜到八九分了，誰還這麽不知趣地捅破這層窗戶紙？
李錚的心咚咚咚地狂跳。他真想站起來說不是，但是內心卻清楚地知道，他第一眼看到寒星，就已經陷下去了。如果叔公真是同性戀，他必然會繼續走同樣的道路。他不在乎，可是──明顯寒星並不喜歡叔公──或許也不是不喜歡……他思維發散，竟然胡思亂想起來。
看到席盼夏那已經近乎發青的臉，寒星的沈默也保持不下去了。真正的答案，隻有他知道，李平必對他的執著，與李錚見他時的反應，是同一個人永遠不變的執著。
“席阿姨，”他淡淡道，“他是同性戀。”
席盼夏身體晃了一晃，把碗一放，捂著臉，一聲不吭地回房，不一會傳出她號啕大哭的聲音。李錚窘迫地撓頭，李同耀急急地進屋安慰妻子，不一會就聽到他的聲音傳來。
“沒關係，就算錚兒也變成了同性戀，我們還可以再生嘛。”
寒星抽搐了一下，臉色發黑。這家人……真強……
李錚下定決心，跳了起來，衝進裏屋，粗著嗓子，叉著腰，朗聲告白。
“媽，你就再生個弟弟吧！”
寒星險些噎到，他吃不下飯，拿著筷子長歎。李衛國鎮定地夾菜，吃飯，然後拍拍寒星的肩。
“來，孩子，繼續吃，這事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