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名叫做馬麗麗,是在一家店當服務員的,在淩晨的時候,她打掃完了店裏的衛生,準備下班回家。當她把垃圾袋丟進店後麵的垃圾桶裏時,忽然從垃圾桶後麵跳出一個人,那個人想挾持住她。但馬麗麗之前學過空手道,她在那人扭住她之前掙脫開了,並且朝那家夥的小腹來了一拳……那人似乎也沒想到,看上去這麼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居然還會這麼狠辣的招數,但他又依依不饒地撲了上來,這回像發了瘋似的。盡管練過空手道,但在體力上女人和男人的差距還是很大,那人用手捂住了馬麗麗的嘴,馬麗麗急中生智,一口咬了下去,咬著了那人的虎口,那人不得不把手鬆開,馬麗麗趁機又給了那人一拳,然後開始沿著街跑,邊跑邊喊,直到跑進店裏,反鎖上了門。那人見這次無法得手,就鑽進了一輛汽車,逃走了。
“那人開的是輛什麼車子?”陳冬問道。
“當時是淩晨時分,街燈不算太亮,所以也沒看清楚,隻是覺得那車子蠻大的,像是本田奧德賽?要不就是路虎發現者……不過車的外殼應該是純白。”
陳冬又問道“那麼記得那車的車牌號麼,哪怕是一個數字也行?”馬麗麗搖搖頭說:“這個就真的不記得了,而且當時那麼黑,怎麼可能看清楚嘛。”“那麼……馬小姐,您在這個城裏有沒有仇人啊?比如說威脅過要對你不利的人?”
“我就一平平常常的打工的,又沒什麼社交圈子,也沒金錢方麵的衝突,更說不上得罪人,應該不至於。”馬麗麗說,“之前你的同事們已經問了我一遍了,口供也做完了,我能說的也隻有這些……”
陳冬點了點頭,說:“襲擊你的是個男人?? ”
馬麗麗說:“是的,而且那人的肌肉應該不算發達,居然能讓我幾次三番地掙脫開,那人應該是個不愛運動的家夥,或者說身體不好……”
“嗯,感謝您的配合,一會兒還要帶您去做麵部拚圖,描繪出那個人的大致形象,這就要靠您的記憶力了。”陳冬做了個手勢,有兩名警員走了過來,“都是我們這兒的高手,您不用急,慢慢想,越準確越有利於早日抓到那個壞蛋。”
“行,不過,我有點兒累了……”馬麗麗說,“我能不能先回去休息一下……”陳冬很認真地說:“記憶是會改變的,您現在還記得的事情,再過一陣子未必會記得像現在這麼清楚,還是盡早去把肖像拚圖做了的好,而且你現在回去了,之後不是還要回來嗎?現在做了就不用再麻煩回來跑一趟。”
“這倒也是……”馬麗麗疲倦地打了個哈欠,“那我就再堅持一下吧。”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兩名警員就把拚圖做好了,馬麗麗確認無誤。
送走了馬麗麗之後,陳冬的心裏並沒有輕鬆多少。他感覺,在淩晨跑出來襲擊一個學過功夫的女孩的人,肯定不是之前幹下連環殺人案的人,那個連環殺手應該更冷靜,更精明,更善於情報搜集。他會對受害人事先進行周密的調查,就算臨時出了岔子,也會馬上動用備用方案。總之是不會空手而回,更不會留下活口。
不過對眼下這個叫馬麗麗的姑娘,也要保護好才行。於是他對洪大海說:“保護好這個姑娘。”“好的!”洪大海出去了。
陳冬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他現在必須要吃點兒頭疼藥,然後躺下來小眯一會兒——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休息。哪怕是鐵人,像他這麼折騰,也遲早會垮掉。
然而剛走出幾步,他就覺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附近的診所,一名同事看著他,眼神充滿關切。“貧血,營養不良,以及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毛病。”同事把一袋子藥塞進他懷裏。“陳哥啊,您真當自己是超人,該歇著也要歇著!你暈倒那會兒連隊長都被驚動了,讓我趕緊把你送醫院。”“哦,沒想到……真是麻煩你了……”陳冬覺得非常不好意思。“沒事兒,好好養著。”同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隊長說了,你今天就別去上班了,在家歇歇,緩過來再說,根據馬麗麗做出來的拚圖,已經找到了一名嫌疑犯,不過那家夥是個癮君子,自稱是臨時起意,想搶點錢去買毒品。他體力很差,因為經常吸毒,四肢常處於顫抖狀態,握不住手術刀,應該不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我先回去再審審他。你在醫院再歇一陣子,醫生說確定沒問題了你才能走。”
同事離開後,陳冬望著自己手裏的藥袋子,苦笑了起來,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累贅,拖累了別人。
頭還是有點兒暈,不過陳冬覺得身體還是沒問題,休息一下,還能回去再戰幾個鍾頭……正在這時,有人過來和他說話。
“先生,您是警察吧?”
說話的是個年輕姑娘,臉上帶著幾塊淤傷,身材削瘦,穿著樸素,愁眉苦臉的。
看來是自己身上的製服把那人吸引來的。
陳冬問:“是的,您有什麼事嗎?”
“您好,我叫王燕燕,遇上點小麻煩。”這個叫王燕燕的妹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痕,“您猜這是誰幹的?”
陳冬看了看:“傷得不輕啊,這是怎麼落下的?”
“說出來挺讓人不可思議……”王燕燕表情有點尷尬,“我跟醫生說,醫生都不信。”
於是她在陳冬旁邊坐了下來,把和魏博靈相關的事情都說了一番。
力大無比,而且行為舉止非常奇怪的孩子?
陳冬對王燕燕的講述也是半信半疑。在他的職業生涯中,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身體好一些之後,我要去看看你說的那個孩子。”陳冬說,“你現在怎麼打算?找家長要賠償金?”
“魏博靈的哥哥曾經來賠醫藥費。這傷吧,說實話,也不算要緊。擦破的地方已經處理過,醫生說過幾天就好了。我在意的不是這傷,我擔心那孩子還出來傷人。”王燕燕說。
陳冬點點頭:“這家夥的哥哥,你能把他的聯係方式給我嗎……”“沒有,我當初去拜訪的時候,發現他家連電話都沒裝,似乎是刻意和外界切斷了聯係。”王燕燕說。
陳冬說:“告訴我他家的地址吧,明天我一定要到那人家裏去做訪問。另外,也請多觀察一下,尤其是這家的來曆,如果發現什麼情況的話,請馬上通知我。”然後他給了王燕燕一張名片,拍了拍她的肩,說,“保持通信暢通。如果那個奇怪的孩子還來找你麻煩,可以隨時找我。”
這天的傍晚時分。
淘寶店主楊靜莎剛剛從外地回來,她今天忙了一天,一身疲憊。
家裏的車庫好像壞了,遙控器按了幾次,車庫門才打開。楊靜莎關掉發動機,然後從車子的後車廂裏抓起鼓鼓囊囊的貨袋,來到了院子裏。車庫的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院子裏黑乎乎的一片,楊靜莎拍了拍手,想讓聲控燈亮起來,燈沒反應,她嘟囔了幾句,上個禮拜她才剛剛換過了燈,估計那該死的東西又被燒壞了吧。她一邊罵一邊摸索著來到門邊,從提包裏摸出鑰匙,折騰了半天她才把前門給打開了,然後跌跌撞撞地進到了屋子裏,客廳的燈被她打開了,然後立即在自己的身後關上了門,上好了門鎖。
要是前男友還在就好了,至少還能應個門,不過是自己把他趕跑的……男人一走,心可就回不來了。
楊靜莎歎了口氣,把貨物往沙發上一扔。
日子該過還要過,一會兒還要做晚飯,不過她想洗個熱水澡再做飯,於是她走向浴室,按下浴室燈的開關。但是燈卻沒有亮起來。按了幾次都沒亮。
“怎麼回事啊!”楊靜莎走進黑暗的浴室裏,踮起腳趾去摸另一個開關。就在這時,她聽到走廊那邊似乎傳來了一陣低低的聲音。
她很快縮回身子,仔細傾聽,但此刻房子裏又是一片沉寂了。這種一片沉寂的感覺讓她覺得不對勁。
這時候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啪……嗒,啪……嗒,那好像是什麼人在拖著腳走路。而且她能確定那腳步聲就是在走廊那邊響起的。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不能慌張,楊靜莎對自己說,因為隻能靠自己。
忽然房子裏的燈都同時熄滅。黑暗籠罩了整個房子。
楊靜莎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一直要過獨居的生活。她完全可以同意最近一個小夥子的求愛,那小夥子雖說還是個沒畢業的學生,但至少也是個男人……
那種聲音又來了,是一種不大的拖著腳走路的響聲,而且像是軟底鞋在地麵上移動的響聲。
楊靜莎想叫卻不敢叫出來……
如果那是個闖入者的話,肯定會知道她在這兒的。
就在這一片寂靜中,楊靜莎那由於驚恐所造成的越來越大的、參差不齊的呼吸聲顯得非常響亮。那聽起來簡直就像是拉風箱的聲音。
此時那種腳步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了。楊靜莎的心在怦怦亂跳個不停。楊靜莎在想自己是否應該偷偷地溜走,或直接衝出去尋找這個聲音的來源?
現在必須在刹那之間做出決定,並要把它付諸實施。多年混社會的經驗讓她學會果斷下決心。此時她慢慢地、盡可能輕地從浴室裏往外走,然後沿著大廳離開了那裏。
不過她呼吸的聲音仍然是很大的,越大越讓她緊張。楊靜莎開始俯下身子,然後沿著門廊的牆爬了起來,現在她希望,地上沒有什麼需要她跳過去的障礙物。不過現在她已經爬到了進臥室的那個門了。街燈的燈光穿過了窗戶,照亮了黑暗的臥室。
楊靜莎在地麵上靜靜爬行著,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笨拙的壁虎。現在她可以看見一個人的影子在晃動。似乎要朝自己這邊撲過來了。
楊靜莎大叫了起來,然後她跳起來沿著她進來的路開始往回跑了。現在她的叫聲並不能刺透她家的隔音玻璃,之前她為了在家裏安靜地上網,特意把房間裏所有的玻璃都換成隔音的了。隨後她跑進了自己放電腦的房間,然後關上了門上好了鎖。不過她又發現這裏的門板太薄,而且是木質的。
不行不行,必須要去其他房間,哪怕浴室的門也比這結實啊!於是她使勁抓住門把手並以非常迅速的動作開了鎖把門拉開了,重新回到了大廳裏。
然而她剛剛走進大廳就有一隻手就抓住了她,隨後她被絆倒在了地上,她想尖叫,一把刀切入了她的喉嚨。
王燕燕做了個夢,夢到魏子華站在自己家的大廳。在牆上撤滿了大片大片的血跡。而在她前麵的魏子華,變魔術一般變出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那人形看上去和那天晚上魏博靈敲打的人形相似。
那人形開始向她這邊走來,每走出一步就有血跡從他的身上冒出來,滴落到地板上,因此地上就像開了一地的血花似的。“王燕燕,你躲不開,”人形說道,“你知道你躲不開那些東西,它們就要來了。”王燕燕從噩夢中醒過來了,他本來想尖叫……不過聲音好像被恐懼堵塞在了喉嚨裏似的。
身上裹著的毛毯已經被踢掉了,而頭下麵的枕頭也已經被汗水所浸濕。
王燕燕坐起身但是仍然感到自己的心髒在胸口怦怦地狂跳著。然後她看了一下牆上的鍾表,現在也就剛過半夜。從躺下到現在才睡著了兩個鍾頭而已。到明天起床還得過好久。
王燕燕坐起身,從床上滑下來了,然後深深地開始做幾個深呼吸,想要努力放慢自己的心跳。
從外麵傳來了某種聲音,而且就是在旁邊響起的。
是窗戶那邊。輕輕的敲擊聲。
王燕燕驚恐地從地板上跳起來了,此時他的心髒都快跳到了喉嚨口。不過因為太過緊張,也未經考慮,他就抓住了窗簾的一角並且把它拉開了。
此時外麵站著一個黑影,因為窗簾拉開,黑影似乎是出於好奇,而把臉緊緊地貼在了窗玻璃上。
是魏博靈,是那個瘋癲的孩子,他正朝裏看著王燕燕;在月光下那孩子的臉簡直就像是鬼魅似的,除了一小道蒼白的月光照亮了他的臉之外,黑暗包圍著他身體的其他部分。而此時魏博靈的嘴咧得大大的簡直讓人想起了某種怪獸……
魏博靈的唾液形成了一條線的形狀,流經他的下巴開始往下滴落,此時他已經看到了王燕燕,但仍然繼續用一根什麼東西在窗戶上輕輕地拍打著。
王燕燕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衝魏博靈低聲喊道:“滾!滾回你家去!”魏博靈凝視了她一會兒,隨後咧嘴笑了起來,他肆無忌憚地繼續把臉貼在窗戶上。
“滾!快滾!”王燕燕把窗簾拉在一起,從它們之間的小縫隙裏窺伺外麵,隻見魏博靈那龐大的身影繼續站在那裏,臉因為緊貼窗玻璃而泛白。
過了幾分鍾,那家夥最終從窗戶旁邊離開,消失了。 王燕燕喘著粗氣坐在床邊哆嗦了起來,現在翻回頭去想卻感到比剛才還要害怕,而且也更加不安。
魏博靈這個孩子的某些行為簡直讓人無法理解。和今晚的情況相比,之前那些都不算什麼了,現在王燕燕覺得他應該比想象中更加難以捉摸——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呢?又是怎麼進入了她家窗台的?
到了明天一大早她就要到魏博靈他家,而且跟魏子華好好說說才行。
王燕燕想方設法平靜心情,然後再次鑽進被窩裏。在躺下之前她再次瞥了一眼窗外,現在已經看不到魏博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