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流觴,你要殺我?!”少年不可置信的嗓音響起,卿流觴抬眼,見月華中一雙淺琥珀的眸,訝然中帶著震痛,晃得她有一瞬的失神,卻也僅僅是一瞬。
卿流觴不語,左手對著洛傾玄臉上晃了個花拳,借他條件反射微避之機逃離少年禁錮,立馬又轉手攻了上去!
洛傾玄見狀隻得出手抵擋,卿流觴此時不曾有半分保留,招招式式攻向洛傾玄要害,洛傾玄不敢馬虎,出手亦是越發狠辣。小小的臥房自然不夠二人打,洛傾玄率先破窗而出,一襲白袍在夜風中微微飄颻,卿流觴毫不猶豫傾身跟上。
雪衣在霜華之中幾乎融化,絲絲發涼。
“卿流觴,你是來殺我的麼?”洛傾玄不知心中是何滋味,鳳眸死死盯著她,他隻知那冷刃刺來時他心魂有刹那的似被撕裂的痛!
之前打鬥時他嗅到過一股清淺香味,不同於卿流觴身上的冷冽氣息,亦不是室內熏香,當時便已經有所防備,就寢後他又一直在等卿流觴動作,本以為她是想溜出去,卻不想……
洛傾玄半晌沒得到答複,再次開口,有些削薄的唇不可見的輕抖:“卿流觴,回答我!”
卿流觴幾次張口,最終化為無言。
她看到少年眼底,有一種莫名的戚寂,讓她忍不住心悸。
卿流觴閉上眼,抬手飛出一片銀針。她不是不想幹脆拚比內力,隻是皇宮中鬧那麼大動靜總歸太過麻煩。
流光一閃,二人再度纏鬥在一起,樹梢房頂,庭院假山,荷塘畫橋,最後又打回臥房之內,卿流觴心中不由叫苦,打了這麼久,她力道和持久力上的劣勢漸漸顯露,如今已經有些招架不住。
天下第一,名不虛傳,她低估洛傾玄了!
擋住洛傾玄回擊的一記手刀,卿流觴行動微微一遲,卻被洛傾玄抓住破綻,奪了手中匕首銀針,按在牆上!
“這是你的第一個目的,是嗎?”洛傾玄低頭,長發垂落將少年臉頰隱藏在陰影之中,卿流觴抬眼,可惜兩人貼的太近,霜華雖清,卻什麼都看不分明。
“是。”卿流觴回答的幹脆。
“為什麼。”洛傾玄問,那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生意。”卿流觴答得輕描淡寫,“有人在我那曲觴樓下了很大的單子,要你的命。”
“於是你就這麼來了?”洛傾玄蒼冷一笑,他豈會信?
“當、然、不!”卿流觴驀然抬頭,不管他看不看得到也毅然衝他雙目的方向盯去,“除此之外,我想來試試你這天下第一是否擔當得起!憑什麼世人每每提起,都要將我這曲觴樓主列在你洛斬情之後!”
洛傾玄沉默,這女人的身手是不亞於他的,隻是輸在耐力和年齡上。
兩年,對高手而言會造就極大的差距,尤其是學武天資好的。
“第二個目的呢?”洛傾玄良久後輕輕說道。
卿流觴麵色猛然一變,洛傾玄看到她眼中冰封的近乎絕望的悲,漸漸化成濃厚的一潭,那氣息將她沾滿。
“查一件事情……”卿流觴緩緩閉目,羽睫遮住她漆黑的瞳,投下兩彎淺淺青影,“我說完了,成王敗寇,現在我打不過你,要殺要剮你隨意。”
洛傾玄一時語塞,手下之人,連渾身的氣息都是冰冷的。
修長的手指緩緩上移,最終一點點扣住她纖細的頸子,洛傾玄漸漸收緊手,指尖傳來她那不穩定且微弱的動脈韻律。
“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了你。”洛傾玄狠狠道,妄圖從那張過於平靜的小臉上尋到半點其他信息,隻是枉然,卿流觴一直再無其他表情,對死毫不在意。
“你是皇帝,自然什麼都敢。”
洛傾玄神色一厲,手中力道不自覺加大。
再大一些,就可以除了這時時挑釁他還會擾亂他的禍害!
反正他有無數種方法將卿流觴的死因糊弄過去,至於雲和王和他那兄弟,想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死,選擇和朝廷鬧翻。自然,縱然他們鬧翻他也不懼。
隻是他卻無法忽視心魂之中那莫名的痛意!尤其他手收緊之時,痛的發麻!好似他一旦下手就會永遠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