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火盈眶,掐了梁娉往前。
梁娉不肯,掙紮著,一邊與他推搡,一邊道:“他即便停妻再娶,我知道他是被人所迫!可你呢?王淵文!你醒一醒,吉田和田中太一合謀殺了你父親,你當真還要助紂為虐嗎?”
王淵文箍著她前行的動作一頓,圓睜的眼睛暴露震驚。
他臉上的震驚漸漸被猙獰所掩蓋,扯著梁娉的手指幾要掐到她的血肉裏去。
“王淵文!”
梁娉疼得忍不住呼出聲。
他惱怒的將她的胳膊一甩,怒道:“你簡直是瘋了!”
“周重霄他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藥,你竟願意替他撒這種彌天大謊,為他掩蓋他做過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
梁娉想不到他竟脫口說出這種話來。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她瞠目結舌,又氣又怒,又恨又惱,失望至極。
“王淵文,你將我綁到湘楚,在那樣危急的時候將我丟開,自己失去蹤影,我也未曾恨你。你因家仇迷失心智,我身為你的朋友,總想將心比心,多體諒你一些。可你.....”
“現在的你,我不認識。”
她不肯再說,踅身要走。
他抓住她的胳膊不讓她走。
“你放開我!”
“在湘楚,我不是有心將你弄丟。當時情況危急,我原是想著等安全之後,我再回去將你接到身旁。可等我回去的時候,你卻已經不在方廉府上。我並不是有意。”
梁娉半側身望著他。
“你不相信我?”
“王淵文。”
梁娉望著他,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臉上有很明顯的緊張。期待而忐忑的望著她。看著他這幅模樣,梁娉不知心中是什麼滋味。
“我相信你,那你又相不相信我呢?”
王淵文眼睛緊蹙的眸光慢慢散開一些。
梁娉道:“你從不想害我性命,你曾救過我,我一直記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怕是被你丟下,我也相信,你不是有意要將我丟到一個危險的境地裏。”
“你又相不相信,我至少會保持應有的公正,不至於為了維護某一個人,因為某一個人和我更親近,而信口雌黃,將黑說成白?”
王淵文握著她的手一點點放鬆。
梁娉眼皮一低,正好瞧見他最後一根手指從她的手腕上落下。她心裏也像是有一塊石頭,從高處猝然跌落下來。
塵煙四起,她卻無可奈何。
“你不必回答了,我知道了。”
梁娉失望的深呼吸,轉身欲走。
背對著王淵文,她又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對田中太一和那個叫吉田的人,總還是留一個心眼好。日本,原就是有小禮無大義的國家,這句話還是在法國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的,希望你自己不曾忘記。”
“梁娉!”
王淵文緊握的雙手青筋可見,他嗓音壓抑:“周重霄和日本女人結婚後,這個府邸裏所有人都會被槍決,你跟我走罷。”
梁娉未回答,也未回頭。腳步不疾不徐。離他越來越遠。
王淵文渾身緊繃至極,眼見她要消失在麵前,他再按耐不住,上前欲追。田中太一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手將他肩膀一握,攔住他的去路:“淵文賢侄,你在和誰攀談?”
王淵文回頭一望。
田中太一目光如炬,盯著他雙目,嘴角隱約出一種了然的神情。王淵文忽緊張起來,剛要開口否認。
田中太一鬆手,遠望著前方,高深莫測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我無所不知。”
說畢,低頭一望,竟似一道利光,直戳穿王淵文的胸膛,抵達心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