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他而獲救,她欠了他太多太多,隻要他需要她的幫助,她自當竭盡所能,隻求能報答他萬一。
但王淵文竟突然成為了新政/府的總統,令本就還未穩定的局勢發生了突如其來的變化,戰火一觸即發。他不再隻是單單的十一少,不再隻是王淵文。
重霄處在這樣艱難的時候,她不該再叫他因自己分神。碼頭那場爆炸,駭人心魄,梁娉隻要想到,便渾身發冷。
梁娉翻身坐了起來,單手支著額頭,腦子裏亂哄哄的,你推我搡,像是無數個小人兒在爭著吵著,吵得她兩鬢太陽穴突突直跳,疼得厲害。她還是想與王淵文見上一麵,她始終不敢相信,他肯當蔣錫正等人的傀儡。她不願看著他陷入絕境,卻袖手旁觀。
可他那天對重霄表現出來的仇恨......梁娉把臉捂在手心裏......一個人因仇恨而失了心智,並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她起身將窗簾拉開,天邊已隱隱泛白,再沒有睡的必要了。
梁娉坐在窗前胡亂的翻著書,又看不進去,索性換了衣裳到院子裏來走走。
忽聽到隱隱的,似乎是男女爭吵的聲音。
她原不是好八卦的人,這就要踅身上樓。又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響,還有小孩子的啼哭。這不要說了,一定是周重行夫婦兩個。
她忙的往外走,唯恐任由這兩個人鬧,鬧出些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出來。
金碧芬房裏的老媽子正也急匆匆的趕過來,看到梁娉,忙道:“太太快去看看罷,四少爺和四少奶奶打起來了!”
因碼頭的事故,周重行昨天一夜都在外麵忙,剛剛才著家,怎麼就能打起來了?
來不及多想,梁娉趕緊跟著老媽子過去。剛要進院子,那裏麵就有一隻瓷瓶飛出來,周重行站在房門前,那瓷瓶照準了他,他一偏身,瓷瓶砸到旁邊花台上。
“這是怎麼回事?天還沒亮你們兩個就吵起來,也不顧顧孩子!”
梁娉走進去,那金碧芬正抱著嚎啕大哭的奶娃娃坐在椅子上抹眼淚,一邊聲嘶力竭的罵道:“我就和你離婚!我們金家養兩個人還養得起!用不著你可憐!”
“好了!”
梁娉被那孩子哭得心都要碎了,伸手把孩子抱過來,示意老媽子帶走,唬下臉來道:“你們兩個要鬧也不看看場合!把個孩子嚇成那樣,你們也忍心!”
金碧芬聽了,越發難以克製的大哭,伏在椅子上肩膀不住的抖動。
梁娉見和她一時說不上話,上前拉了周重行到院子外來,問道:“你才剛回來,也不知道好好休息,怎麼就和她鬧上了?”
周重行黑著臉不說話。
梁娉抿著唇:“好,你不說,等你大哥回來,我請他來調解調解你們夫妻倆的矛盾。”
邊說邊要走。
周重行忙道:“她把瑩瑩騙到了煙花巷!”
梁娉回頭朝他一望,隻見周重行麵色漲紅,怒意堆壘在眉宇間。
“瑩瑩?”梁娉反應過來,“那個戲子?”
周重行厲聲喝道:“她不是戲子!”
梁娉被他吼得一跳。
周重行見狀,才克製著緩和下來:“她是個好女人。”
“可你已經有妻子,”梁娉不平道,“就因為她好,所以你要置妻室如無物,收三妻四妾嗎?”
“她救過我的命,要是我不留她,回去,那些人會打死她的。大嫂,我隻是想救她的命,我錯了嗎?”
梁娉滿腔憤怒和熱血一時涼了下來,她愣在那裏,竟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