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桂花的香味,淺淡的,叫人感到舒服。
“你來做什麼?這樣晚了,是誰帶你過來的?簡直該死!”
他氣洶洶的,卻一點也沒有殺氣。
梁娉嘴角抿著一絲笑,握著他橫在她臉頰旁的胳膊,將腦袋輕輕的靠在那牢固如老樹盤根的手臂上:“我要來的,也睡不著,出來走走。”
他放開她,望著她的眸光有一點點危險的意味。
梁娉笑起來,那眼睛似有桃花綻放,她柔軟的手指在他額頭上按了兩下:“也不知道吃飯,你怎麼好意思說我?”
“快,還有半個鍾點,吃了稀飯我們來吃蛋糕。”
她拉著他在桌子旁坐下。
周重霄始終凝眸望著她。
梁娉將從飯廳裏拿來的稀飯盛了一碗給他,示意的將筷子遞到他手上。
“特意過來瞧著我吃飯?”
梁娉臉上微微一紅,垂著頭,將一根彩帶繞在纖細的手指尖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纏繞著。她雪白的脖頸露出一小節來,被燈光一照,果真應了那句,欺霜賽雪。
周重霄的眸光微微閃爍,伸手在她脖頸上輕輕一刮。
梁娉覺著癢,抬頭嗔怪的掃了他一眼:“快坐下罷,叫人看見,可要怎麼議論?”
他便握住她那不停繞著彩帶的手,疲憊的眼色已蕩然不見,含了一絲微笑望著她:“怎麼議論我?誰敢!”
梁娉有些好氣又好笑的把手抽回來:“是啊,誰敢。”
又把稀飯推到他麵前:“你再不吃,我不敢生氣,可我是敢回去的。”
“回哪裏去?”
他端了起來,果然吃起來。
梁娉望著他,先還笑著,忽沉靜下來。
周重霄吃了半碗,抬頭掃了她一眼,心裏有數,卻不說話,仍舊把一碗稀飯吃完了,才放下。
“你要我回哪裏去?”
她聲音很平靜,將那碗收拾了,把蛋糕盒子推過來:“你要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在你,我是不需要有自己主意的。就好比這蛋糕,誰帶著他到哪裏,他也隻好到哪裏。”
“梁娉。”
他將她忙碌的手一握,牢牢望著她:“還在怪我?”
“不敢。”
“廢話!”
他不客氣的一聲截斷:“你在怨我獨斷專行,擺到明麵上的話,藏什麼?”
梁娉便有些按耐不住,要和他爭一爭的,卻想著今天是什麼日子,再要鬧,未免彼此掃興。便揚眉一笑,望著他道:“你惱什麼?剛吃好就要和我生氣嗎?不過尋常說話罷了,有什麼要緊的意思?那我倒不該找過來盯著你吃飯,給自己找不痛快。”
說著,把手抽回來,將那蛋糕盒子上的彩帶要解開。半路想到什麼,她把盒子推過去:“我自己做的,再自己拆,怪怪的,你來罷。”
周重霄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兩圈,她始終微笑著,打定了主意不肯再和他談下去。他繃著臉,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五彩的盒子上。
她將盒子以彩帶紮成一頂帽子,形狀是他每日所戴的軍帽,隻是加了這樣多俏皮的顏色,看起來便像是女子追求摩登時戴的帽子。
心上輕輕一動,他抬頭朝她一看。
梁娉抿唇笑了一下:“不好看嗎?”
他緊繃的臉龐鬆動下來,應了一聲,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那拆解時略顯遲鈍的指尖泄露了他的心緒。
他交給許鐸的那份資料始終未曾拿回來。她忽轉變了態度,像是要和他回到夫妻的道路上去。可周重霄與她做了這樣久的夫妻,還是了解她的為人,她不是肯輕易放棄的一個人,更何況,對方是她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