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霄前一刻還陰霾沉沉的臉頓放晴,抱著梁娉大笑出聲。
梁娉臊得直拿手錘他,他任由她打了兩下當是撓癢。忽將梁娉兩隻手一握,捉了她出來。
她懵懂的望著他。
周重霄目光沉凝,神色巋然:“梁娉,你什麼都不用怕。”
梁娉狠狠一震,像是心底裏一個巨大的傷疤,才剛結痂,卻被人拿刀,毫不留情的挑了起來。撒了一把細鹽上去。火辣辣的疼。疼得她渾身發抖。
他知道什麼了?他是因知道了什麼,昨天夜裏才待她那樣?是試探,還是憐憫?他問她想去什麼地方,又是什麼意思?
一瞬間,腦中已是轉了千百個彎。猜疑和不安像是兩個劊子手,時刻等著往她腦脖子上來上一刀。
周重霄未察覺她臉色一瞬間慘白,揪著他睡衣領子的兩隻手中浸滿了冷汗。將被子往梁娉身上蓋著,他自係著睡衣帶子下來,昂首往門外喊了劉媽一聲,進那洗浴間去洗漱。
梁娉怔怔望著......她似是想多了。
劉媽被周重霄剛才沉聲一喝,嚇了一跳,手裏的湯藥都差點掉到地上。這個姑爺,外人口中說得凶神惡煞,她從不覺得。在她眼裏,長得俊朗不說,禮貌客氣,倒比從前見過的不少貴家公子還要矜貴得多。可剛才那一聲喝,魂也能被他嚇掉,倒果然見識到赫赫周督軍的威懾來。
這一來,進了屋子還有點抖抖索索的。把湯藥遞過去給梁娉,眼睛往洗浴間掃了一眼。不禁擔心起來。
傳言裏的周督軍可是蠻橫、凶殘得很......
梁娉接了藥仰頭喝下,寬大睡衣袖子落下來,手臂和頸上的斑點便全落入了劉媽眼裏。
劉媽被周重霄嚇糊塗了,急問:“小姐,誰欺負你了?這傷是哪裏來的?”
梁娉被她問得臉上一陣發燙。牙尖抵著牙尖,正不知道作何回答,那洗浴間的門一開,周重霄走了出來。
梁娉把碗急往劉媽懷裏一塞,聲音擠在嗓子眼:“你說還有誰?哎呀,不要問了。”
劉媽登時明白過來。不禁一笑,和周重霄請了個半蹲禮,那點擔心又穩妥的放了下來。
周重霄見著劉媽歡喜的出去了,半挑眉回過身來望著梁娉:“說起我了?”
梁娉“嗯”了一聲,半縮著肩膀又要往被子裏鑽。
周重霄眉頭頓蹙了起來,把那被子一掀開,抓了梁娉的胳膊把她拽起來。
“哎,你幹什麼?我很累......”
“懶女人!起來,帶你去個好地方!”
她委委屈屈的揉著眼睛:“不去成不成?”
他眉梢一壓,梁娉閉著眼睛去穿鞋,一邊嘟嘟囔囔:“不見你這樣不講道理的,下次要出門,提前和我說一聲行不行,我真的很累.....”
一邊往那洗浴間去洗漱。她未把門關實,水聲淅淅瀝瀝,像浙江這兩日綿綿柔和的細雨。
周重霄半靠在洗浴間旁的牆壁上,兩手環抱著,聽那水聲規律,她掬水的聲音清清爽爽,莫來由彎了唇角。一雙眼,越加幽遠深深。
出了門,車子早就停在前門等著。梁紹拄著拐杖站在車門旁。梁娉見了,有些驚訝,轉過臉來看周重霄。
周重霄抬手,示意侍從官開門。
梁紹瞧著梁娉微笑,眸含深意。先上了車。
梁娉被周重霄攙著,也不得不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