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官?!”
梁娉驚叫出來,急跑了下去。
陳副官將她一欄,擋了她的去路。
梁娉驚恐憤怒得渾身發抖:“誰給你的權利,視人命如草芥!”
陳副官隻管微一低頭,並不吭聲,態度強硬。
梁娉深深的吸了口氣,那口氣噎在胸口似是一塊尖銳的石頭,紮得她原已傷痛的心直滲出血來。
她點頭:“我知道了。”
便從火車上下來,隨陳副官等人來到汽車旁,將車門打開,上車。
微微搖晃的車身令她幾度欲嘔,眼前盡是那檢票員腦漿迸裂,鮮血浸染的畫麵。梁娉隻覺胸有萬鈞雷霆,卻不得不維持著表麵的風平浪靜。
直到衙門裏,進了門,麵對那沉坐在辦公桌後看電報的周重霄,她仍舊按耐著。
陳副官報告了一聲:“督軍,夫人到了。”
周重霄並未抬頭,隻把手揮了揮,陳副官一跺腳,行了個軍禮之後出去。
梁娉望著他,他這個人,高眉寬額,銳目鷹眼,依照她爹爹的說法,這種人有大誌且能成大事。他的確是,那雙手,也的確因此染了不少鮮血吧!
將電報放到一旁,他微一抬頭,那雙精粹的目光鎖住了她。
梁娉也直直的望著他。
“鬧夠了?”
他的聲音這樣輕淡,好像她隻是小孩子發脾氣,一切都是這樣的無關痛癢。不論是那個死得冤枉的檢票員,還是她即將要被冤枉致死的四哥。
梁娉自胸腔裏推壓出一口氣來,她輕笑出聲:“鬧?周督軍還真是把人命看得輕巧。”
周重霄的眉頭一皺。
梁娉又道:“督軍還有什麼吩咐,一氣說了罷,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必然不敢違抗您的命令。”
周重霄驀的起身,三兩步走到她的跟前,抬手掐住了她的下顎:“梁娉,你越來越囂張!”
“比不上周督軍,隨手開槍殺人眼也不眨!我今天不跟陳副官走,你想要殺幾個人?一個不夠,兩個?三個?還是三十個?三百個?!”
周重霄手往下滑,掐著她的脖子急速往前,將她頂到一旁的牆上,虎口收緊,眼露殺意。梁娉臉孔立即漲紅起來。
忽聽到電話鈴響,周重霄狠狠盯著她,猛將她往旁一搡,大步走過去,邊喝道:“來人!送太太回府!”
順勢抄起電話。
在外候著的士兵立即進來,朝著梁娉一垂頭。
梁娉頗不屑的望了周重霄一眼,轉身便走。
陳副官隨後進來:“方才在火車站已將日本情報科鬆田一郎擊斃,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滬城地圖。”
周重霄將那地圖捏在手裏,往前走了兩步,忽側身問道:“你擊斃鬆田一郎叫她看見了?”
陳副官臉上一滯:“當時鬆田喬裝成檢票員,與夫人有些爭執,我就.......”
周重霄一抬手:“城中必定不止鬆田一人,你借機處理此人,即可不驚動城中殘餘寇匪,並無不妥。”
“不如我稍後向夫人澄清此事?”
周重霄擺擺手:“多此一舉,去罷。”
梁娉一身落魄回到周府,心仍懸掛在浙江。洗澡換了衣裳,陳媽進來,收拾她替換下來的衣物,額頭上貼著紗布。
梁娉很是愧疚:“陳媽。”
陳媽隻抬頭望了她一眼,並不多話。
“陳媽,我一心回浙,行事魯莽了些,你要怪我自是應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