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娉見他不再說話,咬唇從鏡子裏望了他一眼,退了出去。
周家老祖母掛了電話過來催促,滬上也確實離不得周重霄,浙江商會的事又告一段落,梁娉和周重霄便準備啟程回滬上。
劉媽兩眼泛光的一邊替梁娉收拾,一邊囉嗦的告誡梁娉往後要持重,要照顧好自己,不能再跟個孩子似的。
梁娉好容易寬慰了她,門房過來說六少奶奶來了,梁娉正想著要告知六哥六嫂一聲自己要隨周重霄回去的事,便立即讓人迎到了小客廳。
“昨天沒能好好和你聊上一聊,我剛進來聽說你們就要走了?”
梁娉頜首:“是啊,我是嫁出去的女兒嘛。”
白仙兒抬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又胡說。這個家裏再沒有比你更想我們好的了。”
梁娉沉默不語。白仙兒握住了她的手道:“七妹,四哥的事情見著是完了,可你曉不曉得,昨天夜裏,四哥四嫂在跳舞場裏叫人捉弄了。”
梁娉忙的抬起頭來:“有這樣的事情?我沒聽四哥說過啊!”
“他已經給你惹了這麼一樁大/麻煩,哪裏還肯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你聽?我也是今天遇著一個同行,她昨天陪蘇家少爺去跳舞場玩了,恰好就在那裏,瞧見了。”
梁娉就道:“你把起因經過告訴給我聽呢!”
白仙兒就把梁紹和談美華在跳舞場怎樣遭人奚落,談美華又怎樣被人揩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一一說了,梁娉頓氣到不行:“豈有此理!倒是誰不把我們梁家的人放在眼裏?”
“還能有誰?不就是警察廳長手底下的人?”白仙兒搖頭,“這個結還是要解,眼下浙江全在張誌忠的手裏,等你和七姑爺一走,不要說四哥,就連我和你六哥隻怕也沒有好果子吃。”
梁娉沉吟著:“六嫂的意思......”
“你們是明天晚上的車子罷,由我來安排,舉個替你和姑爺餞行的名號,把張廳長和他的公子一道請過來,大家吃個飯,有什麼在飯桌上說開了,也就罷了。”
“你讓我問一問周重霄。”
白仙兒第一步棋落下子兒來,也不著急催促她再往前走,便點頭:“當然,商量是一定的。”
稍晚,周重霄回來,梁娉把白仙兒想要替他們設宴餞行的話說了,周重霄正在換衣裳,聽了這話,他開門出來。
“餞行不必了,改日總還是要回來,自家人鬆泛些,用不著客氣。”
梁娉跟著他到床邊:“其實還有一層緣故。”
他垂在書本上的視線往她臉上一掃。
梁娉猶豫道:“張誌忠父子對我四哥還是心存芥蒂,等我們倆一走,我四哥六哥他們肯定要受刁難。趁著這個機會,大家坐下來喝杯酒,正好把心結給解開。”
“天真。”
梁娉一怔。
他把書本往床頭櫃上一扔,站起身來:“你替梁家的人操心這是你的好意,但有些事情,你最好別管。”
“我怎麼別管?那是我哥哥嫂嫂!”
她緊跟著他,他驀的回頭,梁娉險些撞上去,周重霄兩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滯著不敢動,仰頭望他。
“梁娉,他們不是小孩子。”
他微微彎下腰來,額頭屈就到她的眉間,梁娉一動不動的望著他:“不光是他們,你也要學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