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梁娉翻了個身,隔著一床被子,她盯著他寬闊的肩膀。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叫她不要再過問娘家的事情?
要真是這樣,他就不會幫她把四哥從監牢裏救出來。那他是什麼意思?
閉上眼睛,她腦子卻清醒得很,再要翻身。一隻胳膊忽橫過那劃定的“楚河漢界”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將她往前一勾。梁娉驚得跳起來,僵著脖子要往後仰,兩腳直頂到那床她悄悄放到兩人中間的床鋪上。
下一瞬,中間的被子叫人直抽了丟出去,他越過身來,幹脆利落的把她摟住,叫她不能再動。
“周重霄!”
她咬著牙根要從他銅牆鐵壁裏鑽出去。
“你再動,我自有辦法叫你乖乖聽話。”
她衝到喉嚨口的怒吼頓卡在那裏,不上不下。憋著脾氣道:“我冷,你讓我下去撿被子。”
他熱烘烘的胸膛立刻送到麵前,把她臉貼得能燙熟兩枚雞蛋:“還冷?”
他閉著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下巴杵到她眼皮下,威嚇唬人。梁娉不甘不願的咬著唇,叫他摟得喘不過氣來。
越加睡不著了。
“你能不能鬆開?我快斷氣了。”
頂上的電燈一開,他順勢坐了起來。
梁娉急喘一聲,爬到一臂遠的地方和他保持距離。
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眼睛裏的光約莫是沒睡醒,虎視眈眈的。她縮了下脖子,指了指沙發:“我去那裏睡。”
正要下去,周重霄握住了她的手,梁娉便似渾身觸電似的,躲不及要甩開。
他握著不放:“周太太。”
梁娉萎靡起來:“你還是喚我梁娉的好。”
他鬆手:“我恰好睡足了,陪我坐會。”
梁娉懷疑的掃了他兩眼,見他果然精神,沒反對。
抱著膝蓋,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幹坐著?”
“或者你想做點兒什麼也不要緊。”
他朝她一看,梁娉的臉立即紅了。她斜了他一眼,把嘴巴掩到膝蓋裏去,好一會兒才說:“我有點子事情想不通。”
他望了望她,示意她說下去。
“什麼叫我也要往前走?”
“人自小到大從來是朝前走的,何曾有人往回走過,這有什麼不好理解?”
“但你明知道我是不放心我兄長他們的。張誌忠眼下在浙江很得勢,不亞於一個土皇帝了。”
周重霄輕笑出聲,那聲音很輕很快,他在梁娉扭頭看他的時候,迅速抓住了她的雙眸:“我隻當你這裏是隻認了一個土皇帝,未料到還有第二個。”
梁娉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他這是在笑話她之前斥罵他是土皇帝的那句話,一想,又體會到周重霄是在寬她的心。不管張誌忠如何得勢,江南一帶還都在他周重霄的手掌心裏,南京方麵派這麼個人過來想分一杯羹,暫且未成事,張誌忠即便不滿梁家人,也不敢輕易發難。
她點了點頭,又搖頭。
枕在膝上,她望著他:“他那隻能叫土撥鼠,和你是不能比的。東南王周重霄,他也就體態上稍稍勝你一籌了。”
他擒住她目光的眸子微微轉動,很快又收了回去:“現在睡得著了?”
她點頭:“嗯。”
搶在他之前去關燈,黑暗裏,她大著膽子握住了他的手:“周重霄,我當膩了梁七小姐,我想試試周太太。”
清早陳副官到門上來等,周重霄還有些事情要出去辦,約好等他回來,他們便去車站。傍晚五點鍾左右的車子。梁娉已收拾好,箱子俱放在房間裏,隻等一會兒搬到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