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之飛花輕似夢(1 / 3)

黃方詠娥是北嶺第一才女,是個絕世美人,所以,瑾珞自幼也是個美人胚子。瑾珞雖然姓童,卻自幼生長在黃方家,人人都道大司寇府的女兒個個了得,不僅出了才女,更有個傾城國色,可瑾珞並不喜歡別人議論她的外貌,明明自己已經這樣努力,為什麼所有人都隻關注她的容貌?瑾珞從不因為自己這張臉而沾沾自喜,隻是,如果有人肯誇獎誇獎她的才藝,說不定外祖母的要求就會放寬一些。再說,她終日都在自己的閣樓上,連大司寇府都沒怎麼出過,外麵的人又從哪裏知道她長得如何?她時常倚在窗台上,偷偷看著朱樺和沁臨他們在院子裏打鬧,想著自己也不過才七歲出頭,怎麼就不能像小孩子一樣生活?她還練就了一雙千裏耳,隻要外祖母一上樓,她就能聽見,接著立刻關上窗,重新擺起練字的樣子,若是給外祖母知道自己不好好練字,說不定這半個月都別想下樓了。老夫人常說,詠娥是北嶺有名的才女,瑾珞絕不能比她母親差。瑾珞想反駁她的話,卻又不敢,她實在不懂,在外人麵前那樣慈愛的外祖母,怎麼對自己就這樣嚴苛。整個大司寇府裏,瑾珞最喜歡的就是外祖父,別看他平日裏不苟言笑,對待自己這個外孫女倒是極好,比在那一眾孫兒麵前還要慈愛。除了外祖父,瑾珞還很喜歡元烈伯伯,他不常來,但每次都會給幾個小孩子帶許多小玩意兒,瑾珞最寶貝的那個風箏,便是他送的,她還常聽元烈伯伯說起自己的孩子。瑾珞第一次見元熙的時候,有些遲疑,看著麵前滿麵愁容,不愛說話的男孩兒,實在不能將元烈伯伯口中的孩子與他聯係在一起。她想上去問問他為什麼不開心,話還沒出口便後悔了,元烈伯伯不在了,他怎麼開心得起來?元熙在大司寇府裏住了好長一段時間,一直不愛說話,沁臨他們又太吵鬧,走不到一塊兒去。瑾珞一番思慮過後,還是決定去跟他說說話,畢竟元烈伯伯待自己那樣好,元熙住在這裏,自己有義務要照顧好他。可她畢竟還小,根本不懂怎麼勸人,隻好將自己最喜歡的食物讓給他,自己最喜歡的小玩具也讓給他。她跟元熙待在一起,話就會多起來,她陪著他練武,也拉著他一起寫字,自從有了這個夥伴,她覺得時間好打發得多。瑾珞的童年,除了在書房裏彈琴寫字,別的全是元熙。後來,元熙回到延同,她在知道自己會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他後,大哭了一場,她從未這樣傷心過。那年,大司寇去延同述職,隻帶著瑾珞,讓沁臨他們好生羨慕。瑾珞興奮得一夜都沒有睡覺,她終於可以去元熙的家看一看,沒錯,不是皇城,而是元熙的家。國王在宮裏設宴為大司寇接風,瑾珞趁著外祖父和國王說話的時候,偷偷溜出長曦台,元熙那個時候已經在宮裏當差,她懷裏揣著從觀山帶來小吃,得盡快給他。她是在禦花園裏找到元熙的,她想喊他,卻看見不遠處站了個小女孩兒,她一時看得入神,直到元熙喊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她笑著跑到元熙麵前,將一包槐花餅遞給他,又去看那邊的小女孩,元熙順著她的目光轉身看過去,似是才發現那裏立著一人,一時有些愣。瑾珞問:“那是誰呀?”元熙轉過頭來,淡淡地說:“一個愛哭的小丫頭。”說著,領著瑾珞走開。元熙帶著瑾珞在延同城裏四處逛,還介紹了永征給她認識,他一邊指著瑾珞,一邊朝永征說:“這是大司寇家的外孫女,跟我妹妹一樣,以後你也要多加照拂。”瑾珞聽到這番話,說不出來高興,也說不出來不快。瑾珞隻在延同住了兩日,回觀山前,她隨外祖一起進宮,見了王後。出門前,外祖母就叮囑過,先太後是她的本家,讓瑾珞定要去見見王後,請個安。瑾珞看到王後,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不單單容貌姣好,身上更散發出一種道不出的祥和。自然,瑾珞也見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德真公主,她與王後有幾分相似,瑾珞不知道自己的容貌如何,但眼前的小姑娘絕不在自己之下,隻是她也不大愛說話,隻睜著雙大眼睛,瑾珞看著,莫名覺得眼熟。後來,瑾珞聽外祖說,元熙做了將軍,帶著軍隊出戰,從那時候起,她就養成了誦經的習慣,每日都到佛堂裏上一炷香,隻因為素櫻夫人說過,這樣就可以保人平安。又過了兩年,元熙當上了大將軍,瑾珞有些糾結,他越來越接近他父親的位置,可自己見他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算起來,距上一次見,已是一年有餘。瑾珞十六歲生辰的時候,大司寇府張燈結彩為她大辦一場,可她自己卻開心不起來,元熙竟然忙得連她的生辰都趕不回來,她抑鬱了一整天,到晚上便悄悄從後院溜了出去,獨自走在大街上,一個侍從也沒有,才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自由。夜市正熱鬧,她擠在人群中,笑得不亦樂乎,她捂著臉,沒人會認出這是大司寇家的外孫女。她曾無數次從這條街外路過,憧憬著能無拘無束遊蕩在人群之中,到今天,終於得償所願,她不想理會給家裏人知道的後果,權當是送自己的生日禮物。她逛了半天,直到雙腿再也走不動,便坐到路邊休息,眼睛卻依然不肯停下來,四處張望。忽然,她看見一個極為眼熟的東西,便又挪著步子湊過去。小攤販看到靠過來的女子,笑開了花兒,說:“姑娘,買一個吧,正好送情郎。”瑾珞沒空理他,徑自拿起那塊玉,捧在手裏細細看,又將自己身上的會光玉取下來,兩個一對比,竟一模一樣。她又微微搖頭,它們自然不同,自己身上這塊玉,是外祖給的,元熙也有一塊,兩塊玉是出自同一塊玉石,即使眼前的兩塊玉外形極其相似,意義也大不相同。眼前突然伸出一隻手來,瑾珞手裏的一塊玉被奪去,她忙抬頭,隻見眼前站了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輪廓深邃,嘴角噙著一絲笑,就像今晚的月牙。不等瑾珞開口,男子先問:“姑娘既已有一塊,這塊玉讓給我可好?”瑾珞先是將手上的玉收進懷裏,才朝那人微微俯首:“公子請便。”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珂奇琅被留在原地,一時失了神,看著漸漸遠去的瘦削身影,心裏泛起一絲落寞,他歎了口氣,這才低頭去細看那塊玉,嘴角又扯起一個弧度。北嶺這邊剛入秋,延同便傳來消息,古紮與昶屏的交界處發生衝突,元熙領兵出戰。瑾珞不久前才聽說元熙從洛桑回來,本以為還能和他見一麵,如今看來,再見之日又遙遙無期了。白麟祭過後,大司寇便領著一家人前往延同,不料老夫人在途中生了病,等瑾珞隨著外祖母趕到延同,已近除夕。一行人安定好之後,素櫻夫人前來看望,卻不見元熙,瑾珞一直陪在外祖母身邊,也不能去找他。瑾珞依著外祖母說的,進宮探望公主,沒想到這次見麵,那公主竟變了個樣子,除了長相更加好看,性子也有不同,活潑健談,跟以前完全是兩個人。瑾珞心想,或許她也與自己一樣,不得不在人前裝作溫婉沉靜,兩人一見如故,聊了許久。老夫人提議瑾珞在除夕夜獻舞,瑾珞從來不敢拒絕外祖母的要求,這次也一樣,再者,元熙也在,她倒是想讓他看看自己另一種樣子。廣袖流螢並不難作,舞步動作沒有太大難度,妙在以花相襯,如今正是隆冬,當屬紅梅最好。羅裙瑾珞依舊選了自己最喜歡的顏色,宮裏的人個個心細,她提的種種要求,全都一一照做。當初學這廣袖流螢,瑾珞花了整整一年的功夫,今日才能手到拈來,每一個舞步,每一個姿態,她都做到極致,她在花中翩翩起舞,被長袖帶落的花瓣飄落空中,她覺得自己似在花間飛舞,沉醉其中。她知道眾人都會喜歡這場表演,可這支舞,她隻為元熙一個人跳。一曲舞罷,國王果然滿意,瑾珞謝了恩,忙去看元熙,隻見他也正好看著自己,心中更是一動,便走過去,朝他點頭示意。瑾珞換好衣服回來,席間卻尋不到元熙的影子,她隻陪外祖母喝了兩杯酒,便抽身出了長曦台。瑾珞依著宮女所指,往禦花園走,上次,她便是在這裏尋得他。她在禦花園裏四處尋找,踩在雪地裏的鞋子都被打濕了,也無暇顧及,等到終於尋到他,她卻停了下來,因為,他麵前站著另一個人,那個以前隻敢在背後默默看著他的人。她看著德真的耳發被風吹起,臉上有一圈紅暈,醉酒似的站不穩,即將跌倒之際被元熙牢牢扶住,然後兩人相視而笑,又一陣風起,吹散枝頭的花瓣,那幅畫,竟這樣美。珂奇琅站在屋簷下,看著前麵站在路口的人兒,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是元熙和古紮的那個小公主,他又收回目光,重新看著似是定在雪地裏的瑾珞。許久不見,她看起來似是比上次還要瘦,這幅樣子,和剛剛跳舞的時候全然不同,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難怪元熙的會光劍上的佩玉那樣刺眼。老夫人將風衣遞給瑾珞,說:“你外祖走得匆忙,進了宮一時怕脫不開身,夜裏露重,你將這風衣給他送去。”宮裏什麼東西都不缺,國王不會讓外祖受凍,即便是要送風衣,府上這麼多人,隨便遣個奴才送去便是,為何偏偏要她去?瑾珞在心裏設計了無數個推脫的借口,最後卻依舊什麼都沒說,聽話的進了宮。老夫人便是這樣,隻要有這樣的場合,便一定要讓這外孫女去露露臉。瑾珞托殿外的公公將風衣給外祖的隨從,自己悄悄退出來,又不想那樣早回府,便一路閑逛,不想竟到了綰青宮外,她想也沒想便進去了。德真似乎也正百無聊奈,見到瑾珞也是高興,兩人說得盡興。珂奇琅坐在綰青宮外的長亭裏,一手握著會光玉,看著這與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玉石子,不由發笑,記得那次見她,她那樣寶貝這玉,剛剛卻那樣不小心的將它落在了禦花園裏。過了好一陣,瑾珞才從綰青宮出來,珂奇琅看著她的樣子,臉色比先前進去時好了許多,他不打算叫她,想著,若是她沒發現,便不把這玉還回去了。可他終是沒有如願,那個女孩兒發現身上少了樣東西,臉色都變了,珂奇琅也跟著變了臉色,看著那女孩兒又進了綰青宮,他憤然轉身離去。很久之後,他回想起這事,覺得自己著實可笑。等到元熙終於有了空閑,瑾珞便拉著他出去玩兒,她還記得上次來延同的情景,她還是希望能回到過去。元熙十分遷就她,陪著她去裁縫店,幫著她挑胭脂,瑾珞可以在他麵前大聲笑,心裏有了一絲安慰,他們之間絕不止那塊會光玉。恰巧,瑾珞在集市上看見了魏長奕,兩人自幼熟識,想著該打個招呼,便朝那邊喊了一聲。魏長奕看見她走近,先是一愣,隨即俯首問好,瑾珞還來不及回禮,卻看見魏長奕身邊的人,這才真是愣住了,好在德真反應快,讓瑾珞她們避諱了稱號。瑾珞聽著德真和魏長奕在爭論,又聽到盧月的名字,想起之前永征說的那個女孩兒,她早就想見見,又看德真滿心不甘,便提議由自己陪德真一同去,有元熙在,魏長奕也隻好同意。倒是德真,聽完魏長奕的安排,似是有了遲疑,卻又半天沒說出話,瑾珞瞧著,也沒說破。看著德真同盧月眾人打得火熱,瑾珞愈發對這位公主好奇,她有時爽朗,有時抑鬱,有時穩重,有時又完全沒有規矩的跟一群孩子瞎胡鬧,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那天從盧月家離開,德真自己騎著馬走了,元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終將瑾珞撫上馬背,自己為她牽起韁繩,瑾珞看著前麵的背影,很想問他一個問題,卻一路沉默。德真停在半道上,瑾珞和元熙走近的時候,看見她還跟魅牙說話,瑾珞覺得好奇,去看元熙的反應,卻見他眉眼間添了幾分笑意。再見元熙,他似是變了,時常會淡淡的笑,身上多了一種溫暖的東西,瑾珞卻開始害怕起來,隻要一有空就去找元熙,總要想辦法多跟他待在一起。那晚去燈會,朱樺拉了元熙一起,元熙深藏不露,贏了尚燈坊的鎮店之寶,容先生將燈籠送到瑾珞手上,說:“想來,也隻有這位先生配得上你,他日二位終成眷屬,榮某必親自送上賀禮。”容先生是瑾珞的舊識,聽到這番話,卻還是難為情,紅著臉埋頭。隻聽見旁邊的元熙說到:“容先生說笑了,我與瑾珞如同兄妹,她日後若要選夫婿,我也一定幫著把關。”那晚,瑾珞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心裏卻沒有一絲溫度。瑾珞稱病在家休養了幾日,再進宮,最先便遇見了一個王爺,瑾珞知道他是外國使臣,便行了個禮,然後繼續往上儀宮走。珂奇琅眼看著那人即將走遠,終於還是開口喊到:“姑娘可是丟了什麼東西?”瑾珞不明所以的回頭,珂奇琅見她停下,便走上前去:“在下曾拾到一塊玉佩,尋不到失主,聽聞姑娘正好丟了東西。”瑾珞立馬上了心,問:“果真,是什麼玉佩?”珂奇琅從懷裏掏出那塊會光玉,瑾珞立馬拿了過去,仔細看了一遍,這才記起道謝,朝珂奇琅彎腰:“多謝王爺。”珂奇琅暗暗歎氣,本不打算還,為著能和她說上一句話,也無可奈何,不過,看著她的笑,似是如沐春風,倒也值了。瑾珞從上儀宮出來,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去綰青宮看看,她見了德真,將尋回玉佩的事說與她聽,又似是無意的談到會光玉的來曆,之後,她看見德真的反應,果真,跟她猜想的一樣。以前,瑾珞一直覺得,像元熙那樣不善言表的人,隻有自己會去主動親近,不想卻出現了德真,她更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自己就是妹妹,而德真就不一樣?瑾珞的生辰,德真也來了,瑾珞見著德真跟魏長奕之間的微妙關係,先是疑惑,後來一想,德真跟魏長奕相處起來,似乎更加親密,加上元熙跟德真自幼便不要好,或許自己還有希望。朱樺無意提到阮先生的燈籠,連阮先生當時說的話也原原本本說出來,瑾珞笑著製止,卻沒有否認。大司寇即將回北嶺,他和老夫人都有意將瑾珞留下,瑾珞失了主意,最終下定決心去見元熙一麵,她問他:“你當真隻把我當作妹妹?”元熙說:“不管到任何時候,我們都是親人。”後來,瑾珞跟著外祖一起離開了延同,臨走前,她將會光玉交給德真,她真的很希望留下,希望跟元熙在一起,可是她更希望他得到幸福。瑾珞在北嶺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直到傳來素櫻夫人病逝的消息,她想起當初元烈伯伯離世的時候,如今,元熙再沒有親人了,她多想飛奔到他身邊,像以前一樣安慰他,可是現在他身邊應該早已有人陪著了吧?又過了半年左右,古紮和昶屏再次開戰,此次出戰的是元熙,瑾珞仍是像往常一樣為他誦經燒香,卻在回府的路上遇見了珂奇琅。瑾珞聽說此次同元熙交手的便是昶屏的這位王爺,元熙尚在戰場,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當初珂奇琅出使古紮,惹出永征的事,瑾珞心裏是有幾分排斥他的,他在離開古紮之際卻來找自己,想著是他幫忙找回玉佩,便還是以禮相待。珂奇琅知道古紮派來的是元熙,於是主動向皇兄請旨出戰,這仗打到一半,還是忍不住偷偷潛入北嶺,除夕夜後,他常想到那個裙袂飛揚的女子,甚至在府中種滿紅梅,他想自己確實是發了瘋。可是,他隻是看著她,說不出話,他實在沒有辦法解釋清楚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於是,兩人站了半天,珂奇琅才走過去:“你可還記得我?”瑾珞依舊有禮的朝他俯一俯身:“見過王爺。”珂奇琅忙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瑾珞見著,一時疑惑。珂奇琅一笑:“看來姑娘已經忘了,小王那晚買了同姑娘一樣的玉佩。”瑾珞回想一陣,記起那晚的事,這才發現珂奇琅就是那人,心裏倒覺得驚訝,卻隻微微笑道:“原來那人是王爺,是我失禮了。”珂奇琅看著一臉淡然的瑾珞,心猛的墜落,她竟如此不在意,自己在心裏思索了那樣久的問題,她竟一個字都沒有提,他怕她又要轉身離開,忙又開口:“你想不想見元熙?”瑾珞先是一愣,珂奇琅又說:“我可以帶你去見他。”瑾珞想了想,暗暗搖頭,話還沒說出口,又聽到珂奇琅說:“我在大司寇府外等你,你若想清楚了,今晚三更就來找我。”說完,不等瑾珞回應便走了。瑾珞夜裏從後院偷偷溜了出去,她終是跟著珂奇琅逃走了,盡管她並不覺得這個人可靠,可比起這樣,她更不願意再當籠子裏的金絲雀,臨走前,她看了看大司寇府,自己做了近二十年聽話的乖孩子,如今,也該為自己搏一搏。珂奇琅駕著馬車在夜裏奔馳,他從未這樣開心過,一想到馬車裏的人,便覺得跟元熙的比拚似乎也沒那麼重要。瑾珞第一次主動開口跟珂奇琅說話,便是問:“你們為什麼要打古紮?”珂奇琅回頭看了她一眼,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關心這些事做什麼?”“我是古紮人,按照如今的形勢,我跟你是敵人。如果你帶我去見元熙,是為了以我要挾他,那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念頭。”“你為什麼現在才想到這一點?”“不是啊,我一開始就考慮過,不過,我不怕。”珂奇琅又看了她一眼,轉過頭來兀自笑著。珂奇琅果真帶了瑾珞到戰場,他將瑾珞安排在自己的帳營,答應她會安排她見元熙,可當天晚上瑾珞就偷偷跑走了,她從家裏跑出來,其實也不是為了見元熙。珂奇琅跟副將商討完接下來的戰事,回到營地才知道瑾珞走了,無奈自己已耽誤好幾日,此時不能再離開,便立馬差人去找。瑾珞跟著一路商隊到了昶屏,不想在城門處就被扣了下來,商人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沒有管她。瑾珞被帶到一所大宅子裏,聽到別人說,才知道這是珂奇琅的王府,她想走,下人們卻一定要讓她留到王爺回來。瑾珞極不情願的住在王府裏,人生地不熟的,好在王府裏的眾人都待她極好,衣食住行,樣樣周到,府裏的小廝還領著她去街上轉,她也漸漸適應下來。後來,瑾珞慢慢知道,珂奇琅是皇上的胞弟,他的母後離世得早,兩兄弟感情極深,皇上登基後,珂奇琅便主動提出要遷往封地。一日清晨,瑾珞從睡夢中被吵醒,聽著管家在門外喊了好一陣,想必是有急事,這才起身,一開門,屋裏便湧進一堆傭人,不等瑾珞詢問,便開始給她搗鼓起來。等到被打扮好,瑾珞又被一眾人攙著到王府外,她往四周望了望,王府裏的人全都出來了,都靜靜候著,她微微後退,悄悄問管家:“大家這是怎麼了?”老管家也悄聲說:“王爺快到了,姑娘且等一等。”瑾珞重新站好,原是珂奇琅回來了,和古紮之戰結束了?不一會兒,珂奇琅果然出現,瑾珞還從未見過他身著戰甲的樣子,倒也是威風凜凜。原本她也沒覺得這人有多好,聽到王府裏的侍女都視他為天人,外麵的女子也是一提到他就臉紅,還覺得太誇張,可是今天這樣一看,才發現他輪廓硬朗,五官精致,確實有皇家風範。珂奇琅一眼便看見站在人群最前麵的人,她今日穿著鵝黃色的長裙,昶屏的服侍配飾都與古紮不同,她戴著的正是昶屏現下正流行的發飾。看著她衣袂飄舞,如瀑布般垂下的頭發直達腰際。他直直走過去,仿佛別的一切都沒了顏色。瑾珞看著走近的人,心跳突然變得奇怪,似是被人用力按住,有些喘不過氣,直到珂奇琅的風衣披到了自己身上,這才發現他已到了麵前。她抬頭,隻看見他微笑的臉,這樣走近看,似乎更加順眼。珂奇琅很自然的牽起瑾珞的手,拉著她往府裏走,瑾珞愣愣的跟著,一時竟忘了拒絕。王府外的眾人依舊還站著,畢竟是在王府裏侍奉的,什麼場麵沒見過,表情都很自然,隻是那些女子在心裏狠狠哭了一通。來到王府這麼久,瑾珞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陪著吃飯,隻是,這人陪著,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瑾珞自顧自吃著,突然記起元熙,忙問:“這場仗,是古紮勝了還是昶屏勝?”珂奇琅頓了頓,才說:“元熙,果然名不虛傳。”瑾珞一笑,元熙是古紮的大將軍,能力自然不容小覷,又一想,好像不該在珂奇琅麵前這樣笑,好歹這段時間還要多虧他的照拂。可珂奇琅似乎並不在意打輸了,瑾珞也沒見到他為這事不快。瑾珞在王府裏已住了不少時間,之前就計劃好,等珂奇琅回來,就向他告辭離開,畢竟她的理想是走遍萬水千山,可不能再在昶屏耽誤太多功夫。可是,還不等她開口,珂奇琅便拉著她出了門,帶著她在自己生長的地方玩兒了個遍。他們一起到後山看日出,一起去山間戲水,還去了珂奇琅最喜歡的獵場,瑾珞學會了騎馬,兩人一起在田野裏騎著馬奔騰,瑾珞不再拘束,在山穀裏放聲歌唱,她覺得自己終於活得像個人,而不是聽話的木偶。珂奇琅看見她在自己麵前放聲笑,那笑聲肆無忌憚,飄揚在山穀,一遍遍回放。後來,珂奇琅發現瑾珞的酒量很好,瑾珞說,她們黃方家的人,酒量都不差,最能喝的要數自己的母親,連那一眾叔伯都不能跟她相比。兩人在月下對酌,說了許多以往從未說過的話,直到瑾珞已不怎麼清醒,珂奇琅笑著看她:“還是喝不過我吧?”瑾珞聽見了,又端起碗,珂奇琅也沒有阻止,依舊笑看著她:“你想家了?以後,我就當你的家人,好不好?”瑾珞清醒過來,頭還是很痛,記起和珂奇琅一起喝了那麼多酒,不由笑了,除了家裏人,除了元熙,她又多認識了一人。終於,瑾珞還是跟珂奇琅說明,她還想去很多地方,不能一直留在這裏,當然,她也說:“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不論古紮和昶屏如何,也不管你的身份,我都認為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很高興能認識你,但願我們還能再見。”珂奇琅一直靜靜聽著,最後,他說:“即便你要走,也等到我這次回來之後,好嗎?起碼,當我在外的時候,知道這裏有一個人在等我,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從來也沒有一個人能讓我這樣掛心。”瑾珞疑惑:“你要去哪兒?”珂奇琅考慮片刻,還是決定跟她說明:“我要去皇城一趟,進宮同皇上商議古紮的事。”“古紮?兩國才休戰不久,又要打仗?”珂奇琅沒有答話,瑾珞歎了一聲,說:“或許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你看,我們始終都隻能是敵對的關係,你有你的職責,我不能怪你,可是我不能再留在這裏,至少這時候,我要站在我的母國這一麵。”珂奇琅想從瑾珞的眼睛裏尋求一個答案,是因為那是她生長的國家,還是因為那裏有一個元熙?他朝她稍稍走近,說:“古紮和東紈聯姻,古紮的那個小公主卻逃婚了,元熙早在戰事結束前就悄悄離開,我猜,他們現在已成了古紮朝廷的欽犯。”瑾珞住在昶屏,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些事,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古紮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元熙真的和德真逃走了?珂奇琅看著瑾珞發愣,像是故意刺激她,說:“東紈此時找上我們,正是想以這件事責難古紮,若